路迪先生笑笑,道:
“放心,我沒有這個訴求,隻是我罵他,因為他傷了我關心的人,我就不可能對他态度好。”
她心想,她哪是他關心的人,分明隻是他眼中的工具,沒多說什麼,走到桌子旁,拿起那花束,聞了聞,道:
“真香啊!我準備趁着它新鮮,今晚就把墨汁給制作出來。”
“等一下。”
“有什麼事嗎?”
她捧着花束站在那兒,顯得有點疑惑。
他走到門邊去,聽了聽動靜,确定無礙,才走回來。葉莉問他:
“怎麼了?”
“有些事情絕不能讓季修大人知道。”
“你為什麼好像有點芥蒂他的樣子?他不是你的下屬嗎?”
“絕不是。”
路迪先生目光深刻,看着葉莉,好像要傾訴一個秘密般鄭重。
“他隻是暫居在這兒。”
“他為什麼要暫居在這兒?”
這一刻,路迪先生的表情更加深刻。
“你以後會知道。”
好吧,就不問。葉莉很識趣,因為她知道不能過問太多。
然後,路迪先生走回來,把她手裡的花束搶過來,往嘴裡塞。
葉莉大驚。
“你幹嘛?”
“不能讓季修大人看見這花朵的‘屍首’!我必須‘毀屍滅迹’。”
“你到底要幹嘛呀,這是我用來做顔料的呀,你是不想我用這個顔料嗎?”
她連續搖頭,心中很疑惑。
路迪先生繼續吃着花束,道:
“不,我想你用這個顔料,但是,我不想你用他摘的花,我吃了這些,等下再去摘。”
啊?
她簡直太震驚,什麼話也說不出,退到躺椅上坐着了。
他大口地吃着花束,很快吃完了,擦了擦嘴巴,然後問她:
“你想跟我一起去嗎?”
“去哪兒?”
“摘花呀。”
“也不用了。”
她心想,自己目前行動還不方便呢,就不要再添亂。他笑笑,對她道:
“我知道那山上的風景很美的,夜裡的風景比白天更瑰麗,說不定可以觸發你的作畫靈感呢。跟我一起去吧,有我保護你,什麼都不怕。”
她回應道:
“不用了,我現在行動不方便,等我行動方便的時候再去,好嗎?”
“我可以抱你去。”
“不要!我拒絕!實際上,那天你抱我回來,我心裡已經很愧疚了,我在剛才作畫的時候,還在向仙仙小姐道歉呢。”
她是真的這麼做過。他聽聞,顯得有點驚訝,問:
“真的嗎?”
她認真道:
“我還騙你麼,路迪先生?我真的反省了自己的過錯的,從今往後,我要做到,你的懷抱是仙仙小姐的,你的肩膀是仙仙小姐的,還有你的雙手,乃至你的一切都是仙仙小姐的。”
他聽聞此言,感到有點不認同。
但是,他到底在不認同什麼,他自己也說不上來。他在原地停了停,終究是什麼話都沒說,轉身離開,在出門前,不忘道:
“放心,我會給你摘花的。”
然後,他出了房間去,輕輕地關起門來。
她就在躺椅上睡下來,一旁是他的西服,她不準備蓋,起身,把這衣服給放到了那邊的桌面上。
很快到了更深的夜裡,路迪先生回來了,捧着一大束火冠花,回到這個房間。
那時候,他看到她窩在躺椅上睡着了。沒有蓋他的西服,縮在那兒睡,明顯有點冷。
他把手中花束放在桌面,再走到躺椅前,開始反手解西服的扣子。伴随他一顆顆地解下了扣子,他把西服給脫下來,蓋在了她身上。
一瞬間,她醒了,看到眼前站立的高大身影,有點驚訝。
她似乎是做夢了,腦子有點迷糊,過了一下才弄清楚,眼下的站立者是路迪先生。
她看到自己身上的西服,趕緊坐起來,把西服從自己身上掀起來,遞給他。
他柔聲道:
“你蓋着吧,我明天去鎮上買床和被子。”
她下了躺椅,站定了,堅定把衣服塞給他,道:
“不用了,你什麼都不用管!路迪先生,請相信我的敬業精神,你什麼都不做,我也一樣會把畫畫得很好的。”
當她這樣說着,他意識到自己似乎犯了個錯誤。
也許,她就不是個工具。他怎麼會對工具這麼好,來這莊園的另兩個女畫師不是工具麼,他怎麼沒對她們這麼好呢。
甚至,他都不想看兩人一眼,也不想講話。但是,他就是想一直看着這女畫師葉小姐,還想一直跟她交談,更想要關心她。
把她定義為工具似乎的确是種錯誤。
但是,現在,他不想修正這個錯誤。因為他太高傲了,他永遠也不會承認他看不起的人類對他有吸引力,他默默地穿起了自己的西服外套。
然後,葉莉走到一旁,把燈打開了,看了看桌面的花束,道:
“我想趁着新鮮,馬上把它們做成顔料,你說怎麼樣?”
“嗯,我陪着你。”
他很好就找到借口跟她共處。她說道:
“那還要紗布、鐵鍋等工具呀。”
“那我們去廚房那邊吧,那邊應該工具齊全。”
“嗯。”
然後,雙方出了房間,去到廚房那邊。整個過程都小心翼翼,沒有交談,怕吵到這裡别的存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