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到了梅雨季,時不時便淅淅瀝瀝下着雨。
鹭宮寒下班後回了家,雨不大,但一路回來褲腳難免沾上了雨水。他先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換上自己的家居服,把自己從工作狀态切換到宅家狀态後才坐在茶幾旁邊的地毯上,抱着吉他熟練地彈奏曲子。
不過彈了幾遍後,他便抱着吉他呆呆地出神。
明天就是周六了。
時間過得好快,越是臨近了鹭宮寒心裡便越是緊張。像是遊子在外許久後回家會感到歸鄉情更怯一樣,在這些時日裡那些鹭宮寒給自己積攢的勇氣和膽量逐漸被消磨損耗。
他又生出了怯意與懼意。
這幾乎是鹭宮寒的本能,他向來是這樣膽小的人,畏畏縮縮蜷曲在自己的舒适區内,從不向外踏出一步。隻是在和鄰居相識之後,這種本能被另外的情緒壓了下去,深藏心底罷了。
不知是最近日子太順了,還是自己太閑了,這情緒又重新冒了出來,叫鹭宮寒無奈又氣惱。
恨自己如此軟弱怯懦,恨自己膽小如斯。
隻是坦白自己的心意而已,有什麼好害怕的?鹭宮寒竭力安慰自己,深呼吸了幾口,試圖讓自己的心态恢複如初。
但破鏡重圓尚且有裂痕,他這懸在頭頂的劍還沒下來,心态又怎麼能平和下來呢?
心跳如擂鼓。
外面雨聲如鈴。
鹭宮寒靜靜地聽着雨聲,室内的鐘聲滴答滴答地走着,亂麻般的心緒便自然平靜了下來。
思緒如絲裹成繭,他是内裡未破繭的蝴蝶。
沒關系的,鹭宮寒告訴自己,安室先生是很有禮貌的人,即使他拒絕自己也會用很委婉的方式的。
即使他拒絕了自己,最後的結果也不一定就是徹底失聯。
所以沒關系的。
他應該試一試。
鹭宮寒的手指死死地抱着吉他,宛如溺水之人抱着水面上最後一根浮木。
隔日下午。
當鹭宮寒收拾得當準備出門去對面找鄰居時,他收到了鄰居發來的消息。
【實在是抱歉啊鹭宮君,臨時接到了一項工作,可能沒辦法準時下班了。演出的時間地點你直接發給我吧,我會盡快結束工作過去的,真是萬分抱歉。還請鹭宮君千萬不要生氣啊。】
心中的石頭惶惶然懸得更高了。
鹭宮寒站在玄關,他握着手機打字回複鄰居,順便将時間地址等一道發過去。
【沒關系的安室先生,你有工作就先去忙吧,工作比較要緊!】
隻是短信發出去了,人卻茫茫然不知所措了。
鹭宮寒還沒來得及整理自己那被鄰居消息弄得有些一團亂麻的心緒,朋友的電話就先打了過來,催他快去。
“我馬上出門!”
他急忙回了朋友,匆匆忙忙提着東西推門走了。
出門的時間是傍晚,天色漸漸黑了,深藍色的幕布籠罩,鹭宮寒打了輛車往演出的地方趕過去。
朋友見他來,笑着捶了一下鹭宮寒的肩膀,道:“你小子,再不來還以為你又放我鴿子了呢。”
鹭宮寒頗為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糊弄過去:“怎麼會!明知今天有演出還放鴿子的事情我做不出來的。”
“你要是做得出來我也就不和你做朋友了。”朋友說,“好了就差你了,上台前我們再熟悉熟悉,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