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走在路上。
電話裡是剛發出去的短信。
下了一點小雨,陰沉灰蒙的天空烏雲密布,降谷零沒有撐傘,隻一身灰西裝任憑風雨吹打,掀起一側露出裡面即使裹着襯衫也隐約可見的勁瘦腰身。
臉上沒什麼表情。
他此時的心情并不平靜,與愉悅更是絲毫不沾邊。
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安全屋暴露了,前幾日琴酒那番沒有由頭的話在今天終于得到了解釋。降谷零越是回憶,越是能發現端倪。
似乎是從那次出差回來,在飛機上,琴酒就已經在調查自己了。
隻是當時的降谷零沒有發覺。
被琴酒調查算不上什麼大事兒,琴酒這個人的性格是這樣的,多疑。在他眼裡隻有錯殺沒有放過的份兒。
但這次調查自己的還有另一撥人,是在黑衣組織卧底完成任務的時候招惹的仇家。
一旦被仇家發現自己當前的安全屋地址,他們很快便會找上門來。屆時有生命危險的就不止降谷零一個人了。
還有鄰居。
“我說了,波本,你最近太閑了。”不久前琴酒将幾張照片扔到降谷零面前,上面赫然是他和鄰居外出野餐時的樣子。
降谷零神色未變,壓低了聲音略帶着冷意道:“跟蹤我?”
“有機會賞花,不如抽空多接幾個任務。”琴酒彈了彈煙灰,“你知道的,想要休息的人……”
他碾滅了煙頭:“都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用你說。”降谷零伸手将那幾張照片收攏回來,指尖狀似不經意地撫摸過照片上鄰居的臉龐。
石頭終于落地了。
他想。
想要不牽連鄰居,目前隻有兩個法子。第一個,降谷零單槍匹馬去把仇家連人帶盒一鍋全端了,斬草除根;第二個,放棄現在的安全屋尋找新的住宿。
從可行性來看,兩個法子中隻有第二個比較現實。
雖然降谷零的身手武力值很不錯,但仇家也不是什麼歪瓜裂棗,其實力不容小觑。更何況仇家是為了報仇而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降谷零身上還擔負着死去同期們的期望與卧底的重任,他不能就這麼莽撞的和仇家對抗。
因此他隻能選擇第二個,搬家。
如果是一早降谷零便接到消息,那麼他或許還會有和鄰居道别的機會。但是事實上是,降谷零接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必須立刻行動起來,否則就來不及了。
說不清此時此刻心中是什麼感受,降谷零打開門走進安全屋的那一刻,站在玄關處透過打開的門縫看了對面許久。
從一開始認識鄰居,到現在和鄰居相熟,像降谷零這樣敏銳的人,自然發現了鄰居的變化。
這是好事。
鄰居變得更開朗也更活潑了。
生活蒸蒸日上,前途一片光明。
這是好事。
明明是好事,降谷零卻高興不起來。他想起上次雨夜鄰居生病的樣子,那麼脆弱,又那麼可憐,像雨天的流浪小貓一樣,惹人憐惜。
他才說過不能抛下鄰居。
說出口的話就像是東流的水,跟着往前走了,就回不來了。
降谷零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擺着他給鄰居準備的禮物——一對紫色的耳釘。
他記得鄰居是打了耳洞的。鄰居的情緒變化總是很明顯,每次情緒一波動,臉頰和耳垂都會随之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