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哥你……”

“還活着。”

陳楚抹了把臉，短暫的适應了一下自己的軀體。在剛剛過去的幾個小時裡，他像是被塞進了透明的玻璃瓶，又或者被透明的幕布層層包裹，能聽見外界的聲音，感知到時間的流逝，但卻做不到移動哪怕一根手指，也無法對接收到的信息進行處理和思考。

他也許是睡着了，也許不是，又或者是體驗了一次植物人的感覺，總之是很詭異的經曆。

陳楚沒有跟朋友們分享這個經曆的想法，他甚至沒覺得這是什麼很奇怪的事情，而把它随意的抛之腦後。

他摸出被他丢在一邊的手機，在鎖屏界面就看見了一堆消息。那消息彈框排的比他的命都長，叫人看了一股無名火。

陳楚翻了一下，發現這堆消息裡夾雜着兩條未接來電，一條備注陳柏晟，一條備注媽。

陳楚劃掉那條陳柏晟，回撥了那條媽。

電話響了一會兒才被接通，在嘈雜的背景音中他勉強辨認出他媽的聲音。

“媽，”他聲音平淡，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你又去哪打麻将了是吧。”

“啧，”楚雲榕跟她的小姐妹打了聲招呼，找了處僻靜的地方，“你小孩子别管那麼多，打給我幹嘛，沒錢了？”

“不是你今天下午給我打電話嗎？你，和陳柏晟。”

“哦對，”楚雲榕從剛剛火熱的麻将局中回過神，想起之前自己幹了什麼。她欲蓋彌彰的咳了兩聲，“是你爸，他今晚在家搞了一個小型宴會，叫你回來參加呢。”

“宴會？”

“對，宴會。”電話那頭隐約傳來一聲打火機的聲音，然後楚雲榕的聲音就變得有些含糊，“你下午幹什麼去了，怎麼我何你爸打電話你都不接。”

“我知道你不愛去這種場合，我也不喜歡，但你爸今天這個事還挺重要的，多少回來應付一下也好。”

似乎有人在叫楚雲榕的名字，她高聲應答，語速飛快的跟陳楚交代，“你也别老跟他犟着，又犟不過他，平白讓自己生氣。”

“你到底是陳家和楚家的孩子。”

陳楚想說一句我知道了，又覺得說這句話也沒什麼意思，而在他猶豫的這兩秒，楚雲榕利落的挂斷電話，耳邊隻剩下機械的提示音。

陳楚早就該知道楚雲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幾乎不會扮演他母親的身份，但每次意識到這個事實的時候，他還是覺得有些失落。

陳柏晟和楚雲榕是最純粹的商業聯姻，陳柏晟喜歡嬌弱的Omega，但楚雲榕是Beta；楚雲榕喜歡女的，但很不幸，陳柏晟是個男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陳楚的出生使兩個人都狠狠的松了口氣——任務完成，再也不用和自己不喜歡的人面對面交流了。

但也許是因為陳楚是楚雲榕生下來的，她比起陳柏晟來說并沒有那麼絕情，偶爾也會想起自己生了個孩子，然後對陳楚一陣噓寒問暖，末了甩出一張銀行卡作為結束語。

陳楚關上手機，讓自己深呼吸一下，比起去想這些他無法改變的東西，不如思考一下晚上的宴會。

他其實覺得有些奇怪，陳柏晟和他關系差的很，如果不是很重要的、需要他作為陳家和楚家聯盟象征出場的宴會，陳柏晟是不會叫他去的。

但那樣的宴會，又怎麼可能開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