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郁初珩是想着等符辭好好的在這大叔懷裡睡完這一覺,醒了再走。
結果一等就等到了現在。
“他的情況與其他人不同,或許是他資質底子好,那些鬼為了更好地将他的靈力散入血肉,喂他吃了渙靈散,此藥可以保證這樣的孩子再怎麼被放血割肉都能活上三個月,但三月之後必死無疑。”
中年男人再次摸了摸符辭的額頭,确認有沒有複燒,
“雖然各地不守規矩的癫色客棧都在用這樣的藥,但同樣的效果卻是不同的藥方,具體入什麼鬼草要依據當地能有什麼鬼草而定,入的鬼草不同,解法也不同。你帶他離開這裡,别的地方未必有醫修能解。”
郁初珩聽罷,“你能解?”
“我可以,但我有條件。”水博濤将裹着符辭的毯子掖緊一點,“你放心,我們這些賞金客做的是生意,你便是想将這孩子送給我,我還要嫌這孩子累贅呢。”
他那寫滿“慈父”二字的臉可不是這麼說的。
“什麼條件……”眼看着水博濤的手又去幫忙撩符辭耳邊的頭發,郁初珩一下就炸毛了,“我忍你很久了,小動作能不能少一點!!把小辭還給我!!”
郁初珩原本就舍不得遠離符辭,故而雖然不喜歡水博濤,卻也坐在水博濤旁邊。
此時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就已經伸手去奪。
水博濤單手抱着孩子與郁初珩拆了兩招。
因為顧及着懷裡的小孩,都沒有用上内勁靈力,可就算如此,水博濤心頭也吃了一驚。
隻怕這少年的拳腳也不在自己之下。
沒過十招,郁初珩的手已經碰到了包裹着符辭的毛氈毯子。
符辭的小臉立刻就皺起了眉頭,困在毛氈毯子裡的手腳也掙紮起來,“不……”
“……”
“……”
短暫的寂靜沉默。
在場幾人動作都停了。
郁初珩悻悻收手,氣鼓鼓坐了回去,挺俊俏的一張臉拉得老長,滿臉不爽。
沒說髒話,但是髒話都寫在臉上了。
“條件有兩個,”水博濤抱着符辭搖了搖,安撫着,“第一,你屠了癫色客棧滿門,雖是好事,卻也得罪人。我們之前調查過,這所客棧背後的可不是什麼普通鬼族,而且,就算不論背後的人,單單客棧棧主的境界恐怕就已至天境,他與本地駐守仙門有所勾結,你殺了他的人屠了他的客棧,他動怒追責,苦的是方圓百裡的普通人……”
“要我解決他?可以,下一個。”
郁初珩繼續一臉不爽,插話插得簡潔幹脆。
“……”
“你那是什麼表情?”郁初珩瞪着水博濤。
“我知道你久負天才之名,心高氣傲,但我聽聞你的境界仍停留在六境圓滿,有些事情還是不能托大。”
水博濤已至中年,說話也還算體面,沒直接說他覺得郁初珩能力不行打不過,
“你出身仙盟學宮,自百裡臨雲上任以來,仙盟在救世一途上倒也還算過得去,所以我更希望你傳書仙盟,讓他們派至少三名天境修士來解決今日之事的後續。”
“……”郁初珩深吸了一口氣,滿臉的“老子不爽,但我忍了”,拉長了調子,“行——”
“第二個條件,我們隊裡的秦楚,他出身仙盟學宮,而且我聽聞他并沒有在學宮中犯錯,你是郁家人,我要你一句話——允他重回仙盟學宮學習。”
“濤叔……”秦楚失聲。
“别說了,你這樣的資質本就該有更廣闊的天地,跟着我們這樣的人讨生活不過是蹉跎年華,莫讓自己一時的意氣耽誤一生,”水博濤視線移向郁初珩,“你覺得呢?”
郁初珩當然也這麼覺得。
可他這人天生反骨,此時想法與水博濤撞在同一個路子上,莫名讓他心頭不爽起來。
“我倒是不介意,”郁初珩仿若惡趣味一樣的看向秦楚,“要不你問他願不願意?”
秦楚被這猝不及防的一眼看得愣住,“我……”
昔日是因為放出狠話挑戰郁初珩失敗,自行請退的,如今又要腆着臉借郁初珩的路子回去……
氣氛一時尴尬,空氣中隻剩下了篝火中的木枝噼啪爆裂的聲響。
郁初珩也算是出了一口氣。
但是這口氣還沒出幹淨。
郁初珩盯着蜷在水博濤懷裡的符辭,“還有小辭,别裝睡了,回來,要不你信不信我現在就……”
就……
……
吃了他?
打他一頓?
把在場所有人都打一頓。
對,這個好。
“就把這裡所有人……”
郁初珩還沒說完,符辭就已經順從地睜開了眼睛。
眼神冷靜而警惕。
——果然在裝睡!!
郁初珩拉長着臉,對着水博濤伸出雙臂。
水博濤:“……”
水博濤雙手把孩子交還回去,居然有些尴尬。
他倒是沒發現懷裡的小孩子在裝睡,一時不知道是該感慨郁初珩敏銳,還是該感慨符辭演技好。
“既然交易達成,明日咱們入城我便會去買解毒所需的各類藥草,還請閣下現在就遞出送于仙盟的消息。”
抱回符辭,郁初珩壓根沒搭理這個胡子拉碴的老男人,滿心的火氣和壞心眼,可勁不知道往哪兒使,
“知不知道你跟誰是一家的?再有下次,你看我不……”
郁初珩一時語塞,最後騰出手假模假樣在符辭臉上狠狠掐了一把。
符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