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雲起做了一個不可描述的噩夢。
這導緻她醒來後累得要命,但比起身體累,她心理上更無法接受。
啊!!!她是怎麼敢的?
悅雲起用力錘了錘這該死的床,然後抱着自己的腦袋,縮在被子裡,不願意面對現實。
她怎麼能在夢裡對着不苟言笑的老闆這樣那樣呢?
甚至還用上了輪椅。
被子裡還沾染着王行之身上常有的清香,悅雲起煩躁地抱着腦袋往一旁挪動。
但處處都是他的味道,她怎麼躲都躲不掉。
悅雲起幹脆躺平,從枕下摸出手機,把之前拍的照片統統删掉,四舍五入等于一鍵清空腦中的顔色廢料。
如果不是今天還要上班,悅雲起真的很不想出門面對王行之。
打工人沒有選擇,她不僅要面對他,還要佯裝自然地對他say hi。
但隻要視線觸及到王行之,悅雲起腦中就會自動閃現出夢中的片段,這導緻她早上吃飯的時候都不怎麼有胃口,甚至不敢多看坐在對面的王行之。
“沒睡好?”王行之掀眼看向她。
“沒睡你!”悅雲起被吓了一跳,脫口而出。
王行之挑眉,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哈哈哈哈哈。”悅雲起掩耳盜鈴地笑笑,“我說我昨晚沒睡着。”
王行之确定自己聽到的不是這三個字,他直接說:“我聽清楚了,隻是不敢相信。”
悅雲起的臉都要紅透了,但隻能硬撐着,咬死:“我剛剛口誤了。”
“嗯。”王行之眼神複雜地看着她,語氣卻沒什麼波瀾,“我信了。”
悅雲起有氣無力地又笑了兩聲,把頭埋進碗裡,生硬地把話題移到他身上:“王總,您睡得怎麼樣?”
王行之說:“我昨晚沒睡着。”
悅雲起偷偷擡眼,懷疑老闆故意學她說話是為了陰陽怪氣,她不敢再接話。
好在周六的行程都是戶外,王行之和别的老闆在球場裡面,他們這些秘書助理在休息室等着就行。
她不需要再面對王行之。
悅雲起餓了就吃休息室裡的點心,不餓就和旁邊的秘書們聊天,最後還加了他們的聯系方式。
嘿嘿,“人脈”加一。
中午吃飯時,老闆和秘書們分開用餐。
大家都是打工人,自然沒人起哄喝酒。
悅雲起邊聊邊吃,比早上和老闆一起吃飯時自在許多。
當然,她和老闆吃飯覺得不自在的原因主要是她心虛。
一想到那個夢,她就覺得愧對老闆對她的信任。
唉,再吃一份美味的飯後小甜點吧!
……
心裡有事的人,不止悅雲起一個。
王行之今天早飯後就有些心不在焉,不過他向來寡言少語,因此其他人并未察覺到異常。
雖然他曾受吳盡的慫恿做過一些糊塗事,但這并不代表他願意讓自己淪為他人感情的第三者,哪怕那個人是悅雲起,也絕不例外。
所以對于這份獨自堅持多年的感情,他隻能選擇放下。
但他總覺得悅雲起對他的态度有些異樣,這種感覺是從那個點贊開始。她之前從來不點贊或評論他的朋友圈,卻偏偏在他因失戀而發的那條朋友圈下面點了個贊。
她是故意的嗎?
和朋友吃飯卻獨自留下來等他、在他受傷後主動來醫院看他、說工作時卻突然給他發了張送玫瑰花的表情包、在吳秘書請假時主動提出要替班……還有她今早脫口而出的“沒睡你”。
意外多了,便不再是意外。
她是想把他當備胎,還是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他的好?
王行之内心清楚她不是三心二意的人,因此他更傾向于第二種可能。
這很正常,他和她的另一半比起來,的确更優秀、更讨人喜歡不是嗎?
他從得知悅雲起領證後,便拿了周銘的人事檔案反複觀看。
從外在到内在,他都不覺得自己輸了。
如果非要挑出一個缺點,那就是他偶爾需要出差,無法每天出現在悅雲起面前。
他甚至疑心,就是在他出差期間發生了什麼事,才讓周銘鑽了空子。
王行之心裡亂作一團。
理智告訴他,他必須拉開距離。
但感情不是金錢,不是說收回就能收回,說割舍就能割舍的。
光是想到她昨天睡在他曾睡過的床上,他就一整晚輾轉難眠。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王行之握緊球杆,側身微屈,目送白球騰空遠去。
她年紀小,可以任性不懂事,但他不能。
至少在她和周銘離婚前,他不能放任她一錯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