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那場，挺好的。”

這是導演在例會結束後，随口留給編劇組的一句話。

他沒多誇，但也沒吝惜肯定。

編劇盯着電腦屏幕上那段拍好的素材，沉默了幾秒，輕輕在備忘欄裡寫了一行字：林音角色可調整方向，視演員表現适當加重。

餘韻不知道劇組内部的讨論。但她能感覺到，劇組對她的态度，悄悄變了。

那天她去食堂拿便當，一位平時從不打招呼的副導演突然對她點了點頭。

“吃完去一趟A機那邊，下午那場你也在。”

“……我也在？”她愣了一下。

副導演翻着劇本，一邊咬着叉燒包一邊說：“後面林音跟沈辭那場吵架，原本沒你戲的，現在安排你提前出場，鏡頭裡得有反應。”

餘韻“哦”了一聲，轉身走了兩步，才意識到他說的是沈子楓演的男主。

她低頭看了一眼劇本袋，指尖摩挲着封面，心裡沒來由有點緊張。

下午的這場戲，是個實景教室。

鏡頭前，沈子楓穿着劇組發的深灰校服，手裡拿着書包，正和另一位演員對戲。他台詞冷靜，節奏精準，眼神落點分明——跟平時人設一樣，有種生人勿近的距離感。

餘韻站在B角線外，戴着耳返，默默看着他表演。

導演揮揮手：“你這場不用說話，就站在門口，聽他們說完，慢慢進來。聽得越真，反應越少。”

她點頭，站在門口，等燈光就位。

沈子楓忽然轉過頭，目光正好掃過她，略帶一絲意外。

他好像想問她怎麼也在，但終究沒開口，隻是又低下頭去翻劇本。

“準備——”場務喊了一聲。

“Action！”

鏡頭前的空氣瞬間凝固。

沈子楓飾演的沈辭正和人争執，語氣不大卻咄咄逼人。

“她要走，你們都閉嘴。”

“她是因為你才被孤立的，你有什麼資格護她？”

台詞落下，畫外餘韻緩緩走進鏡頭。

她聽見那句“你有什麼資格護她”，像是打在她心口。

林音聽了那句話，會做什麼？

餘韻沒有急着表現，她隻是低着頭，從教室門口慢慢走到課桌邊。步伐輕，卻堅定。沒有眼淚，沒有憤怒，隻有一絲近乎鈍化的沉默。

導演沒喊停，攝影機在緩緩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