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打死我。”
桑餘的坦誠讓哪吒愣了下,而後哪吒哼笑,“現在知道怕了?那你之前不是膽子挺大的麼?”
桑餘望着他,“你要是打死我,我也攔不住。但是就這麼被你窩囊打死了,那我還是膽子大點吧,至少也不是窩囊到底。”
這話哽得哪吒有瞬間的怔愣,“那你到底是怕死還是不怕?”
“能活就怕,不能的話,怕也沒用。你說是不是?”
這下哪吒再次的無言以對。
兩人面面相觑,四目相對。過了小會,哪吒先回頭過去。
桑餘等了小會,見着哪吒沒有拿她劈大樹,原本懸起來的心慢慢的放回肚子裡。然後又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來一顆糖,這次不是巧克力了,而是大白兔奶糖。
窸窸窣窣剝糖紙的動靜,引來哪吒的一瞥,見着她手裡又多出個新鮮玩意兒。頓時心下的那些不得勁全都湧上來。
哪吒盯着她,那目光如刀,嗖嗖嗖的就往她身上戳。
桑餘手裡的動作因為哪吒的眼刀,稍稍遲疑了下,下刻幹淨利落的把奶糖直接塞嘴裡。毫不客氣的咬下去,奶糖在嘴裡咬的咯吱咯吱作響。
她咬着糖,擡頭就見着哪吒冒火的雙眼。伸手往兜裡一摸,摸出一顆水果糖,“要不要?”
哪吒瞥了一眼,嗤笑一聲,“你這算什麼?”
“不要?”
桑餘懶得和他掰扯,小孩子這種生物有時候很麻煩的,擰巴的簡直叫人火大。不給他的時候,氣得直跳。給他呢,又要發脾氣。
“不要就算了。”她幹淨利落的把水果糖又塞回口袋裡。
這下小少年簡直像是被一腳踩到了尾巴的貓兒,怒上眉梢,“你這人真是好生可惡。”
“你既然予我,自然是聽我處置,哪裡還有自作主張的道理?”
“可是你沒說要啊,那不還是我的?”
“你!”
哪吒怒視桑餘,桑餘都能瞅見他眼裡的火,她見好就收,心下知道也不能把人惹得過頭。畢竟從剛才他的那些舉動來看,一旦真的氣過頭,誰也不知道他能做出什麼事來。
她是不指望太乙真人的。
她對哪吒的那些了解,全都來自小時候的那些動畫片,早就忘記的底兒都不剩。不過這個哪吒肯定不是動畫片裡的小英雄哪吒就是了。
卧龍之旁必有鳳雛。有個熊孩子,必定就有熊家長。
哪吒小小年紀能兇悍到這個地步,太乙真人恐怕也功不可沒。
“喏。”
她伸出手去,掌心裡躺着兩顆不同口味的巧克力。
“我今天也隻帶出來那麼幾個,剩下來的都在這了。”
哪吒垂眼見到被金色紙包裹的糖果,金色的色彩是他最喜歡的。不過已經送到了跟前,反而心裡更不得勁了。
他滿是譏嘲的笑了一聲。
“那我吃了。”
“你敢!”
桑餘對上哪吒那張愠怒的臉,眨了眨眼,噗嗤就笑了。不等哪吒發作,她雙手捧着那兩顆巧克力,往頭上一送,“哪吒大王請笑納。”
哄孩子嘛,不寒碜。看在他那張好臉上,哄也就哄了。
她說完,又擡頭對哪吒一笑,挑了挑眉。
“别擠眉弄眼了,很醜。”
哪吒這話讓她霎時間惡從心邊起。她活了二十年,自小到大不管是誰,就沒聽過誰說她醜!
她臉上都有些扭曲,笑得咬牙切齒。
哪吒纡尊降貴的從她掌心裡拿過了巧克力。下刻她掌心裡多了兩顆珠子。
“我不白拿你的。避水珠和辟火珠你拿去。”
桑餘看着手裡的兩顆珠子,那兩個珠子長得都一樣,分不出來誰是誰。
她往哪吒那邊看了一眼,哪吒沒急着吃,他拿着巧克力翻來覆去的把玩。哪吒是陳塘關總兵府的三公子,出身名門,見多識廣。在師父太乙真人這兒,也見識過不少天靈地寶。但是手裡的小玩意兒,格外的引人興緻。
燦金的紙張裡透出誘人的甜香,不過更讓他好奇的是上面的圖畫,和他以往見過的那些圖騰不一樣,不是那種透露着兇狠野性的饕餮紋,也不是猙獰的雲龍紋。上頭畫着野趣勃勃的兩隻兔子。
兔子長長的耳朵豎起來,趴伏在一叢草旁。色彩鮮亮分明,線條又很滑稽可愛,沒得那些圖畫清一色的古闆嚴肅。
哪吒不由得盯着那上面的兔子看,過了好會摸索着從下面紙張拆開。
甜香和從金霞童子那兒聞見的相似,但也不完全一樣。
遲疑了下,還是含入口裡。醇厚濃郁的香甜在味蕾上彌漫。
烏黑的眼睛瞬時睜圓了。
桑餘在一旁撐着下巴看着他那副震驚的小模樣,忍不住笑。
小孩兒就是喜歡吃巧克力這些糖果,她小時候就算是吃個雪糕,都一定要外面有巧克力脆皮的。
“你看我做什麼?”哪吒回神過來,見着桑餘望着他直瞧。
她的年歲比他大,但是那雙眼睛卻是幹淨的,像是林間的溪流,清且淺,不用費任何力氣,就能一眼望到底。
有幾分初生小獸的純質。
“因為怕不合你口味,所以時刻關注。”
這話說得不那麼恭敬,但哪吒也隻是冷嗤了一聲,沒找她的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