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餘熱得有幾分厲害，看着哪吒，“我這熱的厲害啊。”

哪吒說沒事，“正在滋補元氣，熬過來就好了。”

她聽了後，小半會沒聲，但等着汗水越來越多，内裡的裡衣濕透，她忍了又忍，最後實在忍不住了，“你能不能先離開？”

哪吒疑惑問，“為什麼？”

“我衣裳濕透了，要換一換，你在不方便。”

哪吒卻不解，“有什麼不方便，你換就是，我又不攔你。”

她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憋死。

忘了件事了，哪吒自小就是在乾元山這個男人窩裡長大，見過的女性，除了親娘，不知道有沒有湊滿一隻手。太乙真人也沒怎麼教他性别意識。

“我和你不一樣，你男的，我女的。怎麼可以我換衣裳的時候，你還能在這，那叫做臭不要臉！”

她燥熱的厲害，嘴上也不客氣。

“哪裡來的那麼多規矩！”哪吒不耐煩，“這兒是乾元山，誰又能指手畫腳的！”

他們倆說的話都很有道理，所以各自都選擇不聽。

桑餘也懶得繼續和他掰扯了，因為她現在熱得簡直像是被架上了蒸籠，從内到外都要被蒸熟了。

汗出如漿，難受的要命，卻又沒半點辦法。

她忍了又忍，才沒問哪吒，剛剛那碗湯裡，他沒給她下毒吧？

“給我倒水來，要熱的。”

她開口。

哪吒下意識的想要嗆她，結果見着她虛弱的模樣，起身去了。紫壺裡的水是熱的，端到她面前。

桑餘喝完水，一頭躺回去，哪吒的聲音似乎變得很遙遠，“凡人喝了蛟心湯，滋補元氣精髓，通達百脈。但是疏通脈絡，對你這種半點根基都沒有的凡人，若是沒人看着，怕會出什麼事。”

那還給她喝，還不能不喝！

難道是怕折騰不死她嗎！

她沒力氣和哪吒吵架了，一頭又昏睡了過去。模模糊糊幾次，感覺有人給她喂水。隻是對方實在是笨手笨腳，幾次水直接從嘴邊流到脖子上去了。

桑餘沒精力去管，隻是把喂到嘴裡的水全都吞下去。然後一頭紮入睡眠裡。

這一覺像是睡的特别長，把之前欠的全都補上。也什麼夢都沒做。

以至于醒來的時候，桑餘還有片刻的迷蒙，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

身上衣物整齊且幹燥舒适，還是之前她昏睡過去的那身。

躺在那兒緩了好會，她慢慢往四周打量。見着哪吒在不遠處半坐半躺着，他原本就是個不喜受束縛的性子，現在這會兒沒其他人在，更加不講究。

不知道他在這兒有多久，反正他靠在那兒眼眸閉着，看着像是睡着了。

她坐起來，輕手輕腳的掀開身上的被子，環顧左右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

桑餘雙眼是有些模糊的，隻是沒到非得戴眼鏡的地步。現如今再看遠處，沒有那種霧裡看花的混亂。格外的清晰。

她吸了口氣，捂住一隻眼睛，然後又換了另外一隻。

都是清晰的可見毫厘。

她心頭狂跳，一頭奔到窗邊的鏡台前，人還是那個人，樣貌還是那個樣貌，隻是面貌大不相同。

雙眼黑白分明，可見光亮。肌膚上原先有的瑕疵也不見了。

“醒了？”

她回頭過去，見着哪吒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已經走到了她身旁。

“我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桑餘好半會隻說出這麼一句。

“你睡了差不多三日了。”哪吒道。

她啊了一聲，有些無措，“那你守了我三天啊？”

哪吒一哽，脫口而出，“才不是，我就是偶爾過來看看。”

“看看你還沒有一口氣在。”

說完，又仔細打量她，見到她微微泛青且分明的雙眼，“看來還行。”

何止還行，實在是太好了。她欣喜笑出聲，拉住哪吒的手，就轉了個圈。

他也不知道是一時大意，還是别的，反正就真的被她拉着轉了一個圈。

哪吒頭回這樣，一圈轉下來。桑餘覺得還不過瘾，打算抱起他舉高高。哪吒回神過來，馬上退出半丈，警惕的望着她。

她望着自己落空的手，也不尴尬，沖他笑。

“謝了。”

哪吒卻不高興，他颦眉，“你方才是不是拿我當那等無知小兒戲耍？”

桑餘對這話有些摸不着頭腦，他本來就是小孩子啊。

不過下刻她反應過來，哪吒不喜歡她拿對小孩的那種方式對他。

當即道，“才不是，我們那兒高興的時候，對好友都這樣的。”

哪吒好奇問，“是這樣嗎？”

見着她點頭，原本離她半丈遠的小少年過來。還沒等她開口，他就已經把她給舉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