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不算明媚的日光緩緩傾灑眼前。
床邊,宋秉聲就着這抹微光,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在打領帶。
他身姿筆挺,面容冷峻,哪怕并未明顯地表露情緒,也散發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
宋秉聲看了眼身側的全身鏡,領帶打得不錯,他很滿意。
那面鏡子的框是意大利設計師手工雕刻而成的,看着大氣精緻,又不失奢華。
現在,鏡子上方印着宋秉聲一本正經的臉和剪裁合宜的西裝,下方則有着幾個模糊不明的掌印和一些暧昧的水漬。
畢竟,昨晚他逼着别人跪在這面鏡子前任他擺弄。
那些掌印的主人此時正躺在床上,似乎在感受到宋秉聲起床的動作後,意識已有些微清醒。
他勉強撐開半隻眼,剛看着宋秉聲轉過身來,不知怎麼地,那半隻眼又自己閉上了。
宋秉聲盯着他這幅模樣——穿着從宋秉聲衣櫃裡翻出來、被他當做睡衣的白色棉T,從脖頸到鎖骨處紅痕遍布,半張臉淹沒在枕頭裡,顯得整個人又粉嫩又軟懦,像一隻粉紅色的小豬。
稍後,宋秉聲覺得這樣的比喻并不妥當,自己為什麼要睡一隻豬呢?
“錢已經彙過去了,有其他需要告訴我。”
周垚沒睡醒,輕輕皺着眉試圖辯識出他那幾個字到底說的是什麼意思,還沒辯識出來,睡意就壓倒一切,他模模糊糊地“嗯”了聲,當做回應。
宋秉聲雷厲風行慣了,很少有人這麼敷衍他。
他靠近床邊,手輕車熟路地滑進被子裡,在周垚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最晚造成的疼痛發酵了一晚,此時一股腦追了上來,周垚瞬時清醒了。
他艱難地支起身,又是迷茫又是氣憤:“怎麼了?”
宋秉聲敏銳地察覺到周垚的那絲氣憤,下手更重一分:“你是金主我是金主?”
周垚小聲嘀咕:“難道是我上的你麼?”
“說話聲音大一點。”宋秉聲發現自己就不能和周垚置氣,不然隻能更氣。
“沒有沒有,您是金主,小的為您馬首是瞻。”
宋秉聲歎口氣,抽出手來起身,整理有些皺的袖口:“我剛說什麼了?”
“?”周垚不知道他指的那句,試探道:“說話大聲點?”
宋秉聲扶額,何苦為難兩個人呢?
“我說,錢已經彙過去了,還有什麼想要的跟我說。”
周垚學着古早裡的港片電影做了個敬禮的手勢:“Yes,sir!”
宋秉聲嘴角浮出一抹笑意,最後薅了把周垚的頭發,拉上門走了。
在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周垚失力地倒在床上,閉眼準備補覺。
這棟臨湖的别墅就隻有他和宋秉聲兩個人,打掃的阿姨是定時來的,所以現在也不在。
哪裡都是安靜的,本來是極易睡覺的環境,但過了一會兒,周垚絕望地睜眼,看着比自己臉色差不了多少的白色天花闆——毫無睡意!
“為什麼!為什麼非要叫醒我!我不知道你每個月打錢的事嗎!啊!”
事到如今,周垚還是認命地起床了,身上還是有些難受,不過最要命的是這次宋秉聲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他平日穿的衣服根本遮不住。
天越來越熱,他不想穿高領子的衣服。
周垚站在幾分鐘前宋秉聲站着的位置,打量着鏡子裡的自己,糾結是難受還是出醜。
半晌,他咬牙:“面子重要!”
出發去學校前,他做賊心虛地把鏡子擦幹淨了,他不想讓打掃的阿姨産生任何不必要的誤會……其實也沒什麼好誤會的,他就是純心虛。
今天周一,周垚滿課,晚上他們社團還有有團建活動,周垚看着自己滿滿當當的課程表,疲憊地倒在電腦後面。
這一倒不要緊,卻偏偏牽扯到了周垚脆弱的腰,登時疼得他龇牙咧嘴。
旁邊的室友宋暢斜眼一瞥,正好看見了周垚脖子上的紅印,關心道:“你還和那個金主有聯系?”
周垚聞言回過頭:“為什麼要斷?”
周垚家裡條件不好,他們宿舍有個小富二代挺在意這個事兒,帶着另一個室友孤立他。但宋暢從沒歧視過周垚,後來周垚“意外”遇上宋秉聲的事情,宋暢也是知道的。
宋暢斟酌着字句:“他們那些人對你能有幾分真心,還是盡早抽身為妙,再說,你的助學金不是已經下來了嗎,要是實在不夠,我可以幫你一起想辦法的。”
“謝謝你這麼為我考慮。”周垚回應。
其實周垚心裡清楚,自己做的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但有時候人不能主宰命運,隻能被命運推着步步往前。
“我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的,各取所需,兩方樂意。”
宋暢抿抿唇,欲言又止:“我也不全是擔心你。”
“什麼?”這話周垚沒明白。
宋暢在無語中與老師對視一眼,趕忙低頭,示意周垚結束對話,周垚也沒再追問。
晚上聚餐的部門是他們學院内部的部門,周垚和宋暢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