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有點奇怪？”

宋秉聲頓了頓，捧起周垚的臉：“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給我出頭，怪新鮮的。”

周垚直直地看着宋秉聲的眼睛，他的眼眶裡有一片粉紅色的海。

于是他滿腦子裡隻留下了對宋秉聲的柔情，完全忘了這話聽起來有多麼熟悉。

“你不生氣嗎？”

“氣什麼？”

“有人那麼說你。”

周垚再次感到現在的宋秉聲像個小孩，還是個沉浸在一顆糖果帶來的幸福中的小孩。

宋秉聲摸摸周垚的頭，不像小孩了。

“當你被很多人看見的時候，或者說你成為名人之後，有多少人誇贊你，自然也會有多少人貶損你。”

宋秉聲的眼神恢複如常：“周垚，你要一輩子默默無聞，還是站在世人面前，坦然接受他們的嬉笑怒罵？”

很多年後，周垚或許會清醒過來，發現這句話有多像一張大餅，那他就會笑笑說：“宋總擡愛。”

但現在，周垚心中那種屬于年青人的“要麼征服世界，要麼被世界征服”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豪情從心底鑽出來，讓他不得不折服于宋秉聲的這句話。

“不知道。”

“以後會知道的。”

你想要什麼我都給的起，宋秉聲想着。

“五一想去哪兒玩？”

宋秉聲換了話題。

“随便。”周垚脫口而出，語氣不算好。

宋秉聲：“哦？”

周垚瞬間清醒：“就是随便哪都行，我都可以。”

宋秉聲心情極佳，在周垚臉上啄了口：“想去看星星嗎？我們去川藏。”

“五一？”川藏太遠，周垚有些驚訝，“現在還能買上票嗎？”

宋秉聲似笑非笑地盯着周垚。

“哦，呵。”

周垚想起來了，宋秉聲不是悲慘的大學生或打工人，人是有私人飛機的。

周垚簡直要被自己窮笑了，他粗略地算算，就算讓他不吃不喝，再被宋秉聲睡一百年，他也買不起灣流G650。

周垚歎氣苦笑，果然以色取人成不了大氣。

宋秉聲揉揉周垚的耳垂，惬意非常：“大學生都這麼可愛嗎？”

周垚笑不出來了：“我不去，你自己去吧，玩得開心。”

宋秉聲欺身壓過來：“你說什麼？”

他們還是到了川藏，天空很近，似乎伸手就能碰到，又是那樣的瓦藍，如同把世界的塵埃都抖落，才剩出這一片的幹淨。

川藏海拔高，兩人都裹上了厚厚的棉服，周垚半張臉藏在衣領裡，看着同樣笨拙的宋秉聲，總算明白了些宋秉聲看他的情緒。

很可愛。

“笑什麼？”

“開心啊，自然就笑了。”

周垚敞開手，感受着周遭緩緩流淌的風，就要投入天空的懷抱。

他們在宋秉聲包下的一座山巅，腳下山脈綿延，橫橫豎豎，又有高山點綴，擡眼藍天無盡，幾片雲彩觸手可及。

這是一種物理意義上的自由，周垚受到了感動。

宋秉聲把周垚往回拉拉：“小心點，别掉下去了。”

“宋秉聲，你抱一下我吧。”

宋秉聲沒有絲毫猶豫，伸手就把周垚攬進懷裡，周垚的呼吸灑在宋秉聲的脖頸上，讓他整個人都溫暖起來。

“怎麼了？”宋秉聲輕撫周垚的背。

周垚幾乎縮在宋秉聲懷裡：“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說風景真好，還是說有錢真好。”

宋秉聲的手覆在周垚頭上，在弄亂周垚頭發這件事上樂此不疲。

“财迷。”

周垚閉上眼睛，放開身體的感官，享受着此刻：“宋秉聲，我都要愛上你了。”

這顯然是一句玩笑話，但宋秉聲的手還是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我以為你早愛上我了呢。”

“愛啊，一直愛！”

兩人都說得大大方方，周垚忍不住，還是睜眼看着宋秉聲，眼波流轉，自己也不清楚那句話裡有幾分玩笑。

晚些時候，宋秉聲在布置觀星的設備，周垚在帳篷裡收拾東西。

“嗡嗡——”

宋秉聲的手機響了，周垚沒多想，掃了一眼來電人——宋晉城，就把手機拿到帳篷外給宋秉聲。

宋秉聲暫時騰不出手：“誰的電話？”

“宋晉城。”

“你替我接了吧，”宋秉聲滿不在乎，“我爸。”

“？”周垚滑動接聽鍵的手倏地頓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宋秉聲。

“……我……我……”

“接啊。”宋秉聲催促道。

周垚咽咽口水，不知在什麼力量的驅動下，接聽了那通電話。

他想的是大不了就說自己是宋秉聲的助理，但這個借口也沒能用上。

周垚還沒開口，對面的聲音就已經傳來：“哥！我被佳大選上了，那個交換生的項目我選上了！”

周垚眨眨眼，在漸漸顯出眉目的星空下，找回理智，試探地問：“宋……暢？”

對面歡喜的聲音停住了，随後即是電話挂斷的“嘟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