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暢慌張地挂斷電話,看着被玩到關機的自己的手機,陷入沉思。
宋秉聲是交待過别被周垚發現吧?
但為什麼是周垚接電話,更何況他還是用他爸的手機打的。
宋秉聲是想幹什麼,把宋晉城當成他們增進感情的工具?
宋暢的母親徐沁問道:“怎麼把電話挂了,你哥怎麼說?”
“哦,”宋暢說,“我哥他很高興,說回來了請我去食堂吃飯。”
徐沁不是很明白宋暢的話。
宋暢反應過來,解釋道:“哥的意思是抽時間來學校看看我。”
宋晉城都管不了宋秉聲,不用說徐沁了。
她點點頭,沒深究這件事。
“我也不全是擔心你。”
“别人看見了,我怎麼解釋是他的助理照顧我呢?”
“宋秉聲哪裡在乎什麼面子,當初他……”
“真是活久見,還真碰上有人為宋秉聲出頭了。”
其實周垚早應該把宋暢說過的這些話串起來的,其實他早應該猜到的。
“他說什麼?”
宋秉聲忙完,問還拿着手機愣在原地的周垚。
“宋暢打來的,說他的交換生申請通過了。”
宋秉聲戴手套的動作停住了。
“之前因為我在同學面前說了句話,加上陸小姐讓我叫她陸姐,很多人都在傳我是哪個富豪的小兒子,在京大修煉呢。”
周垚似乎被吹冷了,聳聳肩:“原來還真有這麼個人,不過不是我罷了。”
“不高興?”
“沒有。”周垚搖頭。
“這事兒别往外說亂說。”
“知道。”
宋秉聲戴好手套,招呼周垚:“過來看星星吧。”
周垚擡頭,眼前繁星浩瀚,在漆黑的夜裡異常明亮。
高中的時候地理老師說:現在看見的星星的光亮是十幾萬年前發出的。從一種哲學的意義上說,我們正在和過去對話,也正在創造未來。
他看着同樣被星穹吸引目光的宋秉聲,想:他們是親兄弟,自己算什麼呢?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他們不過交易而已,不要幻想什麼白馬王子愛上灰小夥的情節,不要越陷越深。
沒什麼可在意的,要在意宋秉聲,還不如在意在意宋暢。
是啊,自己把他當朋友,他也未必就真心相待。
又或許,他也有自己的難處。
誰都有自己的難處,周垚怎麼能肆意責怪他呢?
“這裡好漂亮,像學校的繁星廳。”
不過,他又一次被攔在門外。
宋秉聲沒有回應這句:“我和宋暢确實是兄弟,但我剛開始認識你的時候他并不知情,他也不是故意瞞你。”
他說得及其誠懇:“我不希望因為我們的事影響你們之間的關系。”
“同樣不希望因為這件事影響我們之間的關系。”
周垚眼神清亮,嘴角甚至揚起一個弧度:“我不介意,不用解釋。”
“金主啊,你這樣到時候我收錢就該受之有愧了。”
宋秉聲眼神很深,甚至有一絲沉重,周垚不懂他的情緒,從來不懂。
“看星星吧,好亮。”
“幸好你讀得不是漢語言文學。”
“什麼意思呢?”周垚短暫地放下五味雜陳的情緒,用玩笑地語氣和宋秉聲說。
宋秉聲摟住周垚,微微彎腰,把頭枕在周垚肩上,帶着笑意:“不然其他人哪有活路?”
“其實我一直想寫本小說的。”
“想寫什麼?”宋秉聲的聲音很溫柔。
周垚自己先樂了下:“名字叫《在神經病環繞的世界如何生存》。”
星星映在周垚的眼睛裡,他睫毛彎彎,像一把小扇子,在宋秉聲心尖刮了一下,他莫名地覺得酸楚,卻又有一股喜悅在與它抗争。
“為什麼不寫?”
“我還沒找到生存之道,找到了就寫。”
周垚想,離找到應該不會遠了。
“到時候我幫你出版。”
“不要了。”周垚的視線移到腳下,黑暗中的山巒如同沉默的黑龍,橫卧此間,不知何時騰飛。
群山間有細碎的燈火,像黑龍背上的金鱗。
“這麼重要的秘訣,我想自己珍藏。”
宋秉聲大概是在笑:“那我能看看嗎?”
“到時候再說吧。”這句是很正式的語氣了。
宋秉聲一隻手抓住周垚的手,帶他指向天空的一個方向。
周垚知道他在指星星,但辯識不出他指的是哪一顆。
“我用那顆星星和你換行嗎?”
那顆星星墜進周垚心裡,他點點頭:“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