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宴清宮太極殿。王升火急火燎地拾級而上,等到了殿前,他慌不疊地擦了擦頭上的汗,對着守門的太監俯身行禮:“辛苦公公幫忙通傳下,我家小主在梅林外的宮道上暈倒了,還請皇上去看看。”
殿前的侍從都是人精,盡管柳玥剛入宮沒幾日,卻對她近前侍奉的人有三分熟悉了。
“呦,這可怎麼是好。王公公稍安勿躁,我這就去通傳。”
瑞帝正埋首案前批閱奏折,臉色不是很好,溫如山在一側小心翼翼地站着,這時瑞迪蓦地把朱筆扔在了奏折上。
溫如山打了個哆嗦,“哎呦,皇帝可累了?奴才叫小廚房去煮碗綠豆百合湯,給皇上消消疲乏和火氣?”
瑞帝擡頭瞪了溫如山一眼,默了默,最終點了點頭。溫如山趕緊小碎步走出殿外,轉身卻碰見了自己的徒弟,他登時冷臉,小聲呵斥:“兔崽子,你進來做什麼?”
小太監忙笑眯眯地說道:“師父,是柔嫔宮裡的王公公來報,柔嫔方才在梅林外的宮道上暈倒了,叫皇上去看看呢,我這才來通傳。”
溫如山狐疑地皺了下眉,“柔嫔暈倒了?你可知怎麼回事?”
“小的不知,不過剛才看王公共一臉焦急的樣兒,怕是另有隐情。”
溫如山點了點頭,随即招呼徒弟出了殿,一眼就瞧見王升站在殿前不遠的地方,舉手投足間,似乎很是焦急。
“王公公怎麼這樣焦急?我聽說柔嫔娘娘暈倒了?”
王升一見溫如山,忙行了個大禮:“小的見過溫公公,打擾溫公公了。實在是我家主子突然暈倒,不得已才來請皇上一趟。”
“你可知柔嫔小主為何暈倒?”
王升眼神躲閃了幾下,硬着頭皮說道:“據說是被良妃娘娘罰跪。我家小主身子虛弱,哪經得起這麼折騰,偏偏良妃娘娘還要我家主子跪滿兩個時辰才能起身,哪知這過了半個時辰就······”
溫如山一聽,心裡簡直樂開了花。别說他們禦前,放眼整個宮中,現在誰不知道柔嫔小主獨得聖寵,炙手可熱?眼下皇上正為前朝那些不長眼的大臣生氣呢,後宮就有好心的傻子送上來當出氣筒了,真是妙啊。
“良妃娘娘罰跪柔嫔小主?她難道不知柔嫔近日頗得朕意?”
瑞帝一聽,果然盛怒。
“朕看她是反了,跟前朝那些狼子野心的人一樣,都不把朕放在眼裡。”
溫如山眼下可不得跟着皇上一起同仇敵忾:“可不是呢,要說這良妃娘娘平日裡也是賢良淑德,極守規矩的,怎麼眼下犯這樣的糊塗?真是不該。不過,皇上,您眼下是不是先去看下柔嫔小主?也許,聽柔嫔小主說說,事情就清楚了,說不定是誤會一場。”
瑞帝冷哼一聲:“誤會?你馬上去備轎攆,擺駕玉芙宮。”
瑞帝來時,太醫已經在為柳玥診脈。俯身掀開簾帳一看,美人的小臉兒慘白,雙眼緊閉,額上滲着細微的汗珠。瑞帝眉頭霎時擰在一起,“柔嫔如何?”
太醫忙蹲下身回話:“臣恭請皇上聖安。回皇上,柔嫔小主脈象虛浮,雜亂無力,許是受了驚吓兼之勞累所緻。”
瑞帝咂摸着“勞累”二字,不由得冷笑一聲,“柔嫔身子柔弱,受了這番折騰,可有大礙?”
“回皇上,柔嫔小主身子雖虛弱,但從脈象上來看并無大不妥,隻需開幾副甯靜安神、強身健體的的補藥即可。”
瑞帝嗯了一聲,擺擺手讓太醫下去,他拿起床頭的娟帛,親手替柳玥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又為她掖了掖被角,随即對溫如山道:“把朕的案幾搬到玉芙宮來,朕在這兒守着柔嫔醒來。”
溫如山微愣,然後立刻彎腰行禮退出了柳玥的寝殿。
外間靜下來後,柳玥睜開眼,眼角餘光打量了下寝室,空無一人,她稍稍呼了口氣,隻是沒想到皇上竟然為了她,把朝政都搬來了玉芙宮處理。如此獨寵,倒叫她頗為意外。明明這幾日,她看到的瑞帝,眼中皆是濃濃的欲色。
不過,她還是謹慎的。演戲要演全套,現在還不能醒來,正好請安早起,現在就補補覺吧。
一覺睡到了午膳時分,瑞帝來寝殿看她,柳玥睜開眼,一見人,眼尾就紅了,襯得一雙眼睛水光潋滟,分外引人。瑞帝大手撫上她白嫩如玉的臉頰,淡淡一笑:“醒啦?”
柳玥微微往瑞帝的掌心靠了靠,“皇上,您怎麼來了?”
“朕的愛妃受委屈了,心疼得很,怎麼能不來呢?”
柳玥撐起身子,朝瑞帝伸了下手,瑞帝順勢就把人撈進了懷裡。柳玥随即就像藤蔓似的纏住了瑞帝的脖頸。
“皇上,您對臣妾真好。隻是,臣妾心疼您,朝政如此繁忙還要為臣妾的事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