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業忙朝沈忠颔首行了個禮:“是,父親。”說着,他剛要行動,沈夫人卻突然拔下了頭上的簪子抵在了脖子上,沖着衆人大聲喊叫着,“别過來,别過來!别想把我和幺幺分開,你們這些壞人!”
沈忠雙眼圓睜:“夫人!”
此時瑞帝也往前邁了一步,眼眸猛地眯緊。柳玥緊抓着瑞帝手,臉色白了白,“沈,沈夫人,你不要沖動······”
沈夫人一聽柳玥的聲音,又癡傻地笑了起來:“幺幺,是娘啊,過來,娘帶你回家,一會兒你爹來會把壞人打跑的。”
柳玥緊皺了下眉頭:“好的,娘,你先把手裡的金钗放下。”
瑞帝詫異地看了眼柳玥,随即手挽上她的肩膀,輕輕捏了捏:“别胡鬧。”
沈夫人聽了柳玥的話,慢慢把金钗放下,沈忠眼疾手快一下抓過她,手指如電般在她脖頸處點了兩下,沈夫人立刻昏死在她的懷裡。
柳玥眼中滿是驚異,那不是江湖上有名的鬼影穴手。
沈業見狀,快速安排嚴嬷嬷和小婢子扶着沈夫人去了裡間。瑞帝輕輕舒了口氣:“溫如山,即刻去宮中傳黃院判到清遠侯府為沈夫人治病。”
“是。”
溫如山正要去傳話,沈忠卻擡手攔住了他:“多謝皇上恩典,隻是如今皇上出宮微服私訪,如果傳太醫來,難免會讓人多想。況且内子的病,臣最是清楚,那是心病,藥石無靈。”
瑞帝沉吟片刻:“既如此,那沈卿如有何需求,随時派人來宮中傳話便是。”
沈忠看了看瑞帝懷中的柳玥,心頭奇異的感覺再次湧起,想起夫人剛才的反常,他忍不住朝瑞帝作了一揖:“臣多謝皇上聖恩,既如此,那臣便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皇上能否允準。”
“愛卿請說。”
沈忠臉上滑過一絲悲痛:“禀皇上,這幾年臣遍尋天下名醫為内子治病,五載以來,的确有所好轉,然神醫留下話說内子實是心病,需心藥來醫,否則一旦再受刺激,便會愈加惡化。臣知道今日内子實在是冒犯了柔妃娘娘,但臣見了柔妃娘娘心中也有困惑,不知道皇上····
··”
瑞帝微皺了下眉頭:“你想驗柔妃的身?”
沈忠挺直腰背跪下,坦蕩蕩地看着瑞帝:“請皇上恕罪,臣實在别無他法。”
出乎意料的,瑞帝并沒有發火兒,反而輕笑了聲:“罪過談不上,隻恐愛卿想錯了主意。如果是方才沈夫人所說的胎記,那朕便告訴你,不用驗了。”
柔妃有些驚異地看向皇上,一方面是為清遠侯在瑞帝心中的地位,另一方面是瑞帝竟然在沈忠面前維護自己。她心中定了定,不能讓沈忠驗身,這個人太過于深不可測,一個不慎,就會招緻禍患。更何況,她背後雖有胎記,但······
若是平時,沈忠自然很快回過味兒來,不再糾纏,隻是今日沈夫人這麼一鬧,五年的治療便前功盡棄,不知道又要灌下多少苦藥。他一時間心虛亂了,隻得又叩在地上,聲音多了些悲怆:“皇上,臣知此事是對柔妃娘娘的大不敬,但臣别無他法,還請皇上允準,臣願意承擔一切責罰!”
瑞帝一滞,顯然沒想到一直扶持他到現在的心腹大臣今日竟然如此冥頑,他臉色一沉,并沒有急着下決定,隻是看着沈忠伏在地上的背影出了神,當年沈忠小女兒的走失······
柳玥見君臣二人對峙上了,心裡不免有些着急,無論今日瑞帝答不答應沈忠的請求,她似乎都撈不到好兒。急中生智,她隻得再次提醒沈忠:“清遠侯!你好大的膽子,本宮可是正二品柔妃,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且本宮腹中懷有龍胎,尊貴無比。你竟然想驗本宮的身,誰借你的膽子?皇上,您平日裡最寵愛嫔妾了,咱們相伴數月,您最是清楚嫔妾的,嫔妾根本不是清遠侯走失的女兒啊。”
瑞帝聞言,眼神柔和了些,語氣卻冷冰冰的:“柔妃!清遠侯可是國之肱股,不得無禮。”
柳玥輕哼了一聲,轉身回到八仙桌上,不再搭理這邊的是非。沈忠俯在地上自然聽得是清清楚楚,這位柔妃娘娘心思敏捷,又得瑞帝寵信,剛才的他的确是急糊塗了。
“臣知罪,無意冒犯柔妃娘娘,還請皇上恕罪。”
瑞帝這時大方地擺了下手,話落,他親自上前扶起沈忠:“朕與愛卿說過很多遍了,朝堂之下,與愛卿平常相待。”
沈忠慚愧地搖了搖頭:“皇上慈和,臣卻不知進退,無顔應皇上之禮,這便退下了。”
瑞帝忽地拉住他的手:“朕送帝師。”
沈忠忽地擡起頭,眼中似有晶亮閃過,不過很快,他就朝前伸了伸手:皇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