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玥無奈地笑了笑:“我到底大意了,也是除進宮還莽撞的緣故,從來沒有想到你一個禁足的妃嫔,手竟然能伸那麼長,芳貴嫔一假孕,你就查出我用的是什麼藥了。”
“她被打入暴室後,我心裡存着疑影兒,想這世上竟還有如此奇藥,便單獨去見她,看了看,不想真是意外之喜呢。”
柳玥輕拂了拂衣袖,微微坐正:“話既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你也不必再遮掩了。說吧,到底要我做什麼。”
宸貴妃笑了笑:“好飯不怕晚,我前後用了那麼多手段,費了那麼多心計,才讓你甘願為本宮做事。如今心想事成,反倒不急了。”
柳玥眉眼輕佻:“貴妃娘娘,您以為嫔妾會甘願活在您的陰影下嘛?我畢竟有二子傍身,就算豁出去失了皇上的寵愛,在這宮中也能安然度日。他日等風頭過了,再想複寵,也不過是擡擡手的事兒。”
“是嗎?如果沒有我牽制着皇後,你覺得你還能活得如此滋潤嘛?如果你的身份暴露了,你覺得清遠侯還會放過你嘛?就算最後查證,你是清遠侯的親女兒,你覺得皇上還能像以前那樣寵愛你、信任你嘛?你要知道,咱們的皇上如今春秋鼎盛,三四十年的光景,你能保證會一直聖寵不衰嘛?柔妃,你是很聰明,但在我面前還是好好收起來,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嘗嘗本宮真正的厲害。”
宸貴妃面色一沉,忽地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狠戾。
柳玥一驚,她到底還是輕敵了。見柳玥不再言語,宸貴妃收起了狠色,語氣淡淡道:“話又說回來,人為财死,本宮不會白讓你做的。算起來,你是整個宮中為數不多讓我喜愛的人,那麼,本宮最後邊送你一份大禮,如何?”
說着,宸貴妃把手腕伸到柳玥跟前:“煩請妹妹幫我診下脈。”
柳玥狐疑地看了宸貴妃一眼,末了,還是搭上了宸貴妃的手腕。慢慢地,柳玥的臉色越來越凝重,“你,你體内,竟,竟然有‘落子無悔’?”
宸貴妃凄然一笑:“妹妹很詫異吧?”
“這?”
“皇上下的。他不想世家女子誕下皇室血脈,這是大景朝皇室兩世的溯源了。”
柳玥歎了口氣:“聽娘娘的口氣,當知道這‘落子無悔’的惡毒了?”
宸貴妃癡癡地說道:“是,女子服了這藥後,終生無子,若是用了其他的方子強行有孕,也會誕下畸形死胎。”
“聽娘娘的話,似乎已經知道很久了。”
宸貴妃抹去臉上的清淚:“我從一入宮就知道了。隻是那時萬念俱灰,覺得服下這藥也好,算是省去了不少麻煩,直到我又······”宸貴妃蓦地回了神,她嫣然一笑:“妹妹可知道,周皇後、淑妃、良妃都是和我一起入宮的。”
柳玥一驚:“難道說你想!”
宸貴妃眯了眯眼:“妹妹怕是知道司天監已經是本宮的人了吧?”
柳玥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個娴靜淡然的女子,隻覺得背後一陣惡寒······
一個月後,在乳母的精心喂養下,雙生子終于褪去了黑皺,變得白白胖胖。柳玥這才看出兩個娃娃的俊俏可愛。皇子簡直照着瑞帝長的,劉太後見了簡直不舍得放下,嘴裡喃喃地說着這就是小時候的瑞帝。
公主也隻有眼睛像自己,其餘的也全随了瑞帝,眉宇間隐隐透着一股硬氣,想必将來是那種會是那種明豔華貴又大氣的傾國美人兒。
瑞帝和劉太後是越看越高興,柳玥就很是郁悶了,心裡腹诽瑞帝簡直太霸道,連孩子的長相都控制大半兒,把她這個母親的眉毛擠得簡直沒地兒站。就這,自從她出月子後,瑞帝還日日宿在她宮中,簡直是獨寵她一人。日日對着瑞帝,柳玥心裡更不是滋味兒了。
這日,春晴在柳玥面前說起後宮新的流言,激動處忍不住啐了一口:“奴婢看她們就是嫉妒,說皇上遲遲不給娘娘晉位,說娘娘的位分在這宮中也就到頭兒了。可皇上日日在咱們宮裡,隻是好事多磨罷了,不日定能一舉晉封貴妃,狠狠壓在她們頭上。”
柳玥淡淡一笑:“春晴,你理會這些做什麼?不過,你也算猜中了些,皇上如今不給晉位才是心裡真正記挂着本宮,否則,本宮真的成了惠妃,甚至貴妃,那就真的成了禍國妖妃了。到時候,朝臣們還不死命往本宮身上潑髒水。”
春晴撇了撇嘴:“奴婢看他們敢?您膝下可是既有皇子又有公主,就連劉太後都對您贊口不絕,說是皇室的大功臣,那些死老頭子酸什麼?”
春芳笑笑說道:“是啊,娘娘,如今皇上如此愛重您,太後又為您撐腰,就算不晉位,這後宮中也沒人能輕易給您氣受呢。”
柳玥微微歎了口氣:“晉位不晉位的又有什麼要緊?本宮入宮半年就已經是正二品妃位了,若是爬得太快反而不好。皇上是想到了這點,才沒有晉本宮的位,可正因為如此,本宮才覺得麻煩。”
春芳細細給柳玥梳着水滑如稠的黑發,慢慢說道:“娘娘,情之一物,似有雙刃,就看咱們怎麼用了,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