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芳深深地咽了口唾沫,然後顫巍巍地講起今日之事。可憐敏貴嫔計劃一場,如今捧着心窩躺在地上,疼得死去活來,卻被春芳搶了先機,自然把髒水統統都潑到了她與和昭儀身上。
“奴婢見和昭儀娘娘和敏貴嫔娘娘有意與榮王殿下親近,便隻能站在一側侍奉。敏貴嫔娘娘拿了和昭儀娘娘的愛物一隻小馬布偶出來與榮王殿下玩,榮王殿下很是歡喜,奴婢見着,便覺兩位娘娘是真心喜愛榮王殿下,哪想到榮王殿下拿過馬駒就扔了出去,好像還喊痛來着,竟不知,竟不知是被人掐了後背。可當時,敏貴嫔娘娘把榮王殿下抱得太緊了,又隔着衣衫,奴婢便沒看清楚。那小馬駒落地後,上面的珍珠也不知怎的就那樣不牢靠,竟散落了一地。和昭儀娘娘也不知是惱了榮王還是心疼那馬駒,竟一時着急踩住了那地上的珍珠,便發生了今日的禍事。”
春芳話音剛落,宴清宮的奴才俱都頭如搗蒜,紛紛稱是。這時,敏貴嫔強撐着扶着宮人的手罵道:“大,大膽,奴才們,竟,竟敢心口雌黃。明明,明明是姐姐好心好意要把原本準備給腹中孩兒的布偶給榮王玩兒,盼着将來他們能兄友弟恭,卻不料,榮王,榮王殿下說貴妃教她,言他才是皇上最寵愛的兒子,其他嫔妃生的都是賤種,不配得到您的寵愛,更不配繼承您的皇位。還,還說和昭儀是個賤人,狐媚子,搶了他們母子的寵愛,一怒之下便把布偶扔了,姐姐一時,一時氣急才,才動怒踩在了珠子上,動了胎氣。”
說到這裡,敏貴嫔委屈得淚如雨下:“皇上,嫔妾求皇上做主,姐姐好可憐,本是好心,卻被榮王辱罵,皇上,您卻依舊寵着罪魁禍首,這是何道理啊?”敏貴嫔越說越不解氣,又狠狠地瞪向柳玥:“俪貴妃,你教得好兒子,小小年紀就觊觎皇位,不禮讓兄弟,真是國之禍水,該當何罪?”
柳玥聞言,面上染上一絲凄苦:“故而,你就對一個三歲孩童下此毒手!”
敏貴嫔聞言立刻尖利道:“我沒有,是,是他冤枉我?”
柳玥點點頭:“是,一個不滿三歲的孩童,會冤枉一個牙尖嘴利的嫔妃,那本宮倒不知道是喜還是悲了。”
敏貴嫔指着柳玥怒吼道:“你!”
這時惠妃卻道:“敏貴嫔,你也太糊塗了,榮王是有不是,但你也不能下此毒手啊?”
敏貴嫔不可置信地看着惠妃,“惠妃娘娘你,嫔妾沒有!”
惠妃搖了搖頭道:“難道是和昭儀?你們姐妹兩個可真是,明明自己都懷着孩子,怎麼能對孩童下那樣的毒手呢?”
這時,白嫔聲音顫顫地說道:“許是榮王果真說了那樣的話,和昭儀發了大火兒罷了。不過話說回來,就算如此,咱們做嫔妃的對皇嗣如此未免也太狠毒了。”
敏貴嫔臉慘白一片:“你,你們······”此刻的她大睜着雙眼,完全不敢置信,前幾日還和她親熱的和姐妹似的惠妃眼下竟然落井下石,一個勁兒地往她身上潑髒水。她搖了搖頭,和昭儀還在寝殿生死未蔔,她不能讓這些賤人們害她!決不能,那可是整個草原的希望啊。
這樣想着,她強忍着痛,膝行到皇後跟前說道:“皇後娘娘,嫔妾和姐姐不是這樣的人,您說句話呀,您不能讓這些賤人如此污蔑嫔妾和姐姐的清譽。”說完,她又朝着皇上叩頭:“皇上明鑒!皇上明鑒!嫔妾和姐姐絕沒有做這樣狠毒的事!”
陳皇後卻歎了一聲:“敏貴嫔,你這又是何苦呢?即使你們姐妹再和俪貴妃過不去,稚子是無辜的。更何況,就算榮王真的說了那樣的話,他還是個孩子,好好教着也便是了,哪裡輪得到你一個庶母下這樣的狠手呢?”
敏貴嫔徹底癱軟在地:“皇後你!”
瑞帝冷冷一笑,猶如在看一個死人:“朕也很想知道,當時隻有敏貴嫔與和昭儀在榮王身邊,如果不是你或者和昭儀做的,那榮王後背上的傷是怎麼來的?莫非,你要說,是青天白日見了鬼不成?”
敏貴嫔這時全傻眼了,明明和昭儀已經動了胎氣、危在旦夕,怎麼皇帝不關心和昭儀和她腹中的孩子,怎麼還為俪貴妃生得這個賤種撐腰,抓住她的錯漏不放?她當時是掐了一把,那是為了激怒榮王,可她在此之前反複控制過力道,隻會刺痛,不會留下痕迹的,為何現在卻變成了這樣呢?
“皇上!嫔妾沒有!姐姐也沒有!皇上,您為何如此偏心,明明是俪貴妃的賤種害了姐姐的孩子,您怎麼還這樣偏袒與他,這不公平,你這樣會被朝野上下诟病的!”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陳皇後半天都沒回過神,她知道敏貴嫔蠢,但實在沒想到她這樣蠢,還好今日這事,她從頭到尾都沒插手,幹幹淨淨得很,否則今日怕是也要脫層皮。
這時,柳玥心裡一樂,她真的是要為敏貴嫔鼓掌了,如此精準地觸到了皇上的逆鱗,但面上卻凄慘地笑了笑:“是,是,敏貴嫔說得沒錯,本宮出身微賤,就算生下了陛下的孩子也是賤種,這樣的孩子怎能生活在滿是貴人的宮中呢?”
既然敏貴嫔都出手了,那她也不防順手推舟,往皇帝最深的傷口上再刺一刀,讓這個狗皇帝不做人!
瑞帝聞言,徹底震怒:“俪貴妃,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柳玥眼淚迸射而出:“臣妾說得有什麼不對!自打臣妾入宮來,人人不都這樣看本宮嘛?榮王隻是一個不足三歲的孩子,他怎麼可能有那樣的心計和能力陷害敏貴嫔與和昭儀!可偏偏敏貴嫔揪住榮王不放,就和真的似的,明明他的背後都青紫一片了,敏貴嫔卻還是言之鑿鑿!皇上,她隻是個貴嫔啊,臣妾是正一品貴妃,可您睜開雙眼看看,她一口一個賤人!賤種!何曾把榮王與臣妾放在眼裡,這滿宮的人又有多少人把榮王與臣妾放在眼裡!”
瑞帝聞言,把手裡的珠串猛地扔在了地上:“放肆!來人,即刻把敏貴嫔拖出去,杖斃!”
敏貴嫔聞言,徹底癱軟在地上,說不出一句話來,其餘嫔妃更是吓得緊緊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這個可惡的敏貴嫔,滿宮都要被他拖累死了!
溫如山忍住惡心,趕緊讓侍衛進殿把敏貴嫔拖下去,沒想到敏貴嫔徹底瘋了,對着瑞帝都破口大罵,說他是個昏君,被妖妃媚惑,會傷了天下臣民的心,她就看着大景朝分崩離析的一天。瑞帝的臉氣成了鐵青色,“給朕狠狠地打,還有與敏貴嫔親近的人,統統杖斃,死後鞭屍,扔進亂葬崗!”
“皇上不可!”
瑞帝一愣,蓦地看向俪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