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卓陽的側臉被下颚的線條修飾得毫無缺陷,那雙原本冷淡無波的眼睛似乎在偏過頭看向她的一刻亮了一下,如星似火。
今天聶卓陽成功加冕,她本是來看談明傑大展身手的,卻陰差陽錯地見證了扶搖直上沖入雲霄。
他此刻原本應該被各路記者包圍了,他的愛慕者也會鎖定他的行蹤。
沒想到他會擺脫那些人的糾纏出現在這裡。
轉向燈亮起時,車裡發出極其微弱的“咔哒”聲。
是聶卓陽伸手解開了安全帶。
聶卓陽确認左後方無來車後,推門下車。
他身上的運動服已經換成合身的休閑裝,最普通的白色圓領衫穿在他這副天生的衣架上也能凹出挺拔的輪廓。
他颀長的身影從車後繞過,掀起一股強勁的氣流,湧動的風中飄來一縷清冽的木質香。
談雲淼聞出來了。
是她曾在他面前用過的崖柏。
根據他領獎和出現在她面前的時間推算,他賽後應該還沒來得及沖澡,用精油來遮擋身上的汗味也不稀奇。隻是她覺得他用更高級的香氛會自然一點。
崖柏的氣味過于濃烈了,連嗅覺不靈敏的人都無法忽略。
招呼在進入場館前就打過了,重演一遍似乎有些多餘,聶卓陽随手将後座右側和副駕的車門都打開。
意思再明顯不過——讓她們兩個女生一起搭順風車。
孟毓潇打心眼不想當這個電燈泡,但是盛情難卻,并且這會也打不到車,她隻好讓自己表現得有價值一點,把談雲淼攙進副駕後又利索地幫忙收了輪椅。
有孟毓潇在,談雲淼和聶卓陽沒有産生任何肢體接觸,反倒矜持得一個眼神交彙就忍不住臉紅心跳。
談雲淼坐在副駕上,聽着聶卓陽打開後備箱将她的輪椅放進去的動靜,心髒“砰砰”跳個不停。
三個人誰都沒說話,卻形成了無聲的默契,等她回過神來,已經在車上了。
她環顧四周。
這車看起來不是聶卓陽的,車内的配飾都不是原裝的,看得出精心布置過,随處都能看到潮玩文創,車前的平台上還放着價值不菲的卡通手辦。
車主的年紀應該也不大,隻不過審美和聶卓陽不是一類的。
聶卓陽是看着年輕,氣質卻沉穩,給人一種守舊派的感覺。
後備箱的艙門關上後,孟毓潇為了避免跟聶卓陽的眼神接觸,一溜煙鑽進了後座。
聶卓陽是最後一個上車的,上車後眼神古怪地凝視了她兩秒。
談雲淼一開始不明所以,後來突然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将頭頂的發箍扯了下來,尴尬地捋了捋淩亂的碎發。
人怎麼能丢臉到這個份上。
談雲淼還沒有從羞恥中抽離,倏然聽到聶卓陽冷不丁冒出一句:“戴着也挺可愛的。”
她頓時感到臉上溫度驟升,蒸發的熱量熏得她兩眼澀疼。
過去對她的态度冷淡得令人難以揣摩,她猶記得謝師宴那天發生鬧劇後,當她想要感謝他時,聶卓陽反過來感謝了她,卻沒有解釋原因。
當時吳樾森在派出所門口大聲念完檢讨後已經平息了衆怒,衆人全然沒了聚餐的興緻,各回各家。
吳樾森也被母親領了回去。
沈巧玲在向警察咨詢她要是到了外省受到了類似的欺負該怎麼辦。
孟毓潇不知道又因為什麼事跟談書珩鬧得不愉快,兩人私下解決問題去了。
沒人關注到他們。
他們有足夠的時間獨處。
誰也不知道那是不是這輩子見到對方的最後一面,可她無從開口,聶卓陽也沒有對她說任何隻有她一個人能聽的悄悄話。
談雲淼給那名工作人員的微信号上發了說明原委的一段話後不久,聶卓陽就到了。
現在他又沒問她們的目的地是哪,就在導航上導了火車站。
她合理懷疑:“是你叫工作人員來找我的嗎?”
聶卓陽目視着前方的路況,搭在方向盤上的手絲毫未亂,十分坦蕩地承認:“是。那個微信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