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掉泥坑裡了?”何文津猶豫地問道。
同樣是人,沈弗辭看何文津可順眼多了。
她将懷中的兩壺酒放到了桌上,然後走到一旁洗臉,等待将臉洗幹淨了伸手将外面髒兮兮的外袍直接脫了。
何文津吓了一跳,連忙轉過頭去,“雖說你我現在也算是相識,我不計這些,可你這樣總還是有些……”
沈弗辭“啊”了一聲,“我穿着衣服呢。”
何文津吐了口氣出去,轉過頭來,“你這是怎麼了,一聲不吭地出了門,回來就變成了這樣。”
沈弗辭在他對面坐下來,答非所問,“聽說今天有個姓劉的貴女進了甯州縣?”還好大一番陣仗。
“劉?”何文津搖頭,“是柳,柳樹的柳。”
柳啊……
沈弗辭的心情不太好了。
周江延曾提過被柳浣所救,上輩子也确實如此,她記得柳太傅家有個跟随母家在外,直到快及笄之年才被接回來,時間倒是相近,沈弗辭救了周江延之後還沒來得及見他便走了,他也并不認得她。
而現如今柳浣又出現在這裡……難保她現在沒有救下周江延。
明日去打聽打聽吧,沈弗辭心裡想。
沈弗辭給何文津帶的酒是好酒,但他也不提好不好,就這麼喝着,“我方才聽你問别人瘟疫的事,哪來的瘟疫?”
沈弗辭回過神來,神色坦然,“我就是問問。”
何文津疑惑,“就是問問?”
他怎麼看不懂這姑娘要做什麼了,平白無故地問什麼瘟疫的事。
“對,就是問問。”沈弗辭說。
晚間,沈弗辭照例脫衣爬床,隻不過今天她剛剛爬到一半,床上的人竟然醒了,狹長的眼睛半眯着看她,聲音嘶啞,“你在幹嘛?”
沈弗辭手臂撐在床上,遲疑了一下擡起身子坐了起來 ,“睡覺。”
早不醒晚不醒,偏偏這個時候醒。
幸好眼前的人聽了也沒說什麼。
謝洵覺得頭疼,不想說話,旋即冰涼的杯口貼在他的唇側,他睜開眼,見她望着他問,“喝水嗎?”
喝。
謝洵就這她的手喝了水,有水滴順着下巴滑落,沈弗辭拽着他的衣領随手擦了,松開手便見着這人直勾勾地看着她。
沈弗辭咳了下,将水杯放到一邊,“你叫什麼名字?”
眼前的男人垂眼,沉默了一會兒,沈弗辭甚至都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你叫什麼其實都無所謂,不想說也沒關系,”沈弗辭撐着下巴看他,“從現在起,對外你就是我哥哥,姓沈名去,是和我來投奔親戚的。”
沈去?
這麼敷衍的名字會有人信嗎,謝洵想着,問道,“那你呢?”
既然給他都安排好名字和身份了,想必自己也是。
“沈來。”沈弗辭說。
“……”當真敷衍。
謝洵閉了眼睛,心想現在要怎麼才能離開這個破地方和這個腦子不太好使的女人。
沈弗辭繼續說道,“但是對内,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你人也是我的。”
床上的人怔了下,眉間微蹙地睜開眼睛,“你說什麼?”
沈弗辭看着他,“我知道你們侍衛向來忠心,主子是誰便忠心于誰,你本該是死人,但是既然你的命被我救了,我讓你重新活過來,你之前的生活便算是結束了,而你現在就應該隻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這話說得足夠明白吧?
話說到這,沈弗辭還是有些擔憂的,要是這恩他死命不認,她也沒有其他辦法。
謝洵打量了她半晌,又懶得看似的閉了眼睛,輕聲說,“等我徹底活過來再談報恩吧。”
他說話慢,語調又平,沈弗辭等了一小會兒才發現這人竟然又睡着了。
這覺睡起來還沒完沒了了!
沈弗辭重新爬到他身邊躺下——她昨日跟店家要了個被子,現在不用和他搶了。
第二日,沈弗辭起了個大早,邀何文津一同下樓吃飯,今天大堂裡的人格外少,聽說昨晚官府因為賊盜的事情又來了一趟,這回抓了幾個人走,全都是住在上等房中的。
何文津倒是見多了似的,隻說他們下午便會回來,隻是身上的錢财恐怕得被人擄去不少。
“幸好,”沈弗辭聽了說,“我住不起上等房。”她大半的錢都在半路被那個跑了的宮女偷了,身上有的大半也都砸在房裡躺着的那個人的身上了。
還好他沒死,否則真是白費心思。
何文津看她一眼,意味深長地說,“惹人注目的不僅僅是錢。”
還有色。
沈弗辭扭過頭來,問,“姓柳的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