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暖融融的照着屋檐,鄭阿春還在醫館裡休息,江文霖則被嬌縱的小少爺打發出來買吃食。
從醫館那條街轉出來往北,街頭是有名的潘家酒樓。彩樓歡門外是支起各色賣吃食的攤子,一直擺到夜市才算結束。
原身一入京城就在那裡消遣過一頓酒飯,還結識了不少狐朋狗友,經常去蹭吃蹭喝。
自己沒有原主的臉皮,他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吃嬌少爺的軟飯呢?
“賣羊頭肉。”
“新鮮好吃的鳜魚羹。”
“賣水果,香甜可口的大鵝梨……”
這裡的集市極為熱鬧,大宣朝放寬了宵禁制度,坊市合一、商貿繁華。臨街店鋪的後廚飄出一陣陣異香,撐起彩棚的飲子攤種類繁多。
江文霖攥緊袖中的四兩碎銀,指着一道清蒸白魚問:“這個怎麼賣?”
“二十五文。”
乳白的魚湯盛于碗中,湯面浮着幾片白菜、豆腐,熬得濃稠香甜。
他花了一兩文銀買了些吃食酒水,又和潘家酒樓裡的夥計借了兩個大食盒裝餐。
潘家酒樓的夥計還記着他這個儀表堂堂卻經常賒賬的郎君,斜眼一撇,兩個食盒,一個裝着老雞湯、羊肉餅、時鮮蔬菜、糯米山藥糕、石髓飯、山楂飲、大鵝梨。
另有一盒炸鹌鹑、醬牛肉、炙烤羊排、脆經巴和一壺燒酒。
“喲,江大官人今兒倒是闊氣。”
酒樓裡走出來個賣酒唱曲的哥兒,穿着粉色衣裙,發間簪的桃花顫巍巍地晃着:“江大官人,你最近可是好久沒來了,今日好不容易得見,怎麼不進來和奴家坐坐?”
江文霖聽着這幽怨婉轉的嗓音,手下收拾的動作頓了一下。
這必定又是原身惹下的風流債。
“呵呵,我今日還有點别的事,改日再會,改日再會。”
“诶?”
那哥兒看着江文霖毫不猶豫扭頭就跑的背影,氣得跺了跺腳。
“我又不是那蛇蠍,至于這麼躲嗎?”
一旁的夥計嗤笑一聲,很是鄙夷:“他還欠着你銀子吧?”
“這種男人有什麼值得喜歡的,就是一個小白臉,每次來潘家樓都不結賬讓身邊的朋友結,整日裡遊手好閑,不幹好事,再過幾天怕是連門口的小攤都吃不起了。”
夥計很瞧不起這種無所事事的男人,這樣的男人一般娶不上夫郎,除非吃軟飯。
那唱曲的哥兒瞪了他一眼,心想,自己要是有錢也願意包幾個長得這麼帥的公子叫他們來吃軟飯。
他轉身進店。
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又叫住他。
“等等,這位……這位公子,在下是否還欠你二兩銀子沒還?”
穿粉衣裙的哥兒眉頭一皺,有點後悔為什麼要跟他搭讪,他不會又要借錢吧?自己可是真沒有了,薅羊毛也别逮着他一個哥兒薅啊。
誰知卻聽到那個溫潤聲音道:“這是二兩銀子,公子快拿去吧。”
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掌在他眼前展開,手掌裡是白花花的兩錠銀子。
那哥兒愣了一下,看向旁邊的夥計,然後又走過去掐了他一下。
“啊,好疼。”
兩人均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江文霖面上無奈,見他不動,隻能忍着巨大的誘惑把錢往他懷裡一塞,拱了拱手,雙目清亮道:“盡數還清,再見。”
說罷,快步離開。
“怎麼回事?今日這浪蕩子竟轉了性?”
那個賣酒的哥兒不高興了:“是你說他壞話惹惱了他,他以後再不來可怎麼辦?”
*
走出巷口,江文霖有些發愁,不知原身還欠了多少筆爛賬,那可是他身上為數不多的銀子,食盒裡飄灑出的飯香都不能慰藉他其實還是個窮逼的心理。
“江大官人,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