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悶熱的下午,太陽仍然久不露面。一聲女人的哭鬧聲打破了村子的寂靜,“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伴随着稀稀落落的哭啼,終于引來了一群群大人,老人,小孩。說不上是看熱鬧,也說不上是勸架,反正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在指指點點,突然一位年長者大聲說了句,對着那哭啼的女人:“二娃家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什麼事也不能這麼說啊,你大哥隻是來問你要錢,沒有就再等等,啥時候要你命啦?”。隻見,一個瘦高個兒男人從人群中擠出來,氣得臉色鐵青道:“當初說好的,錢先借你用,等蓋了房子,有了錢再慢慢還給我,好嘛,你這房子也蓋了,有錢了又買電視,又買啥的,咋不想着還點錢給我,看我那還住着泥坯房呢。”轉頭又給别人說了一句:“還說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你聽聽,這是人話嗎?”他氣得頭也不回得就大步走了……那女人還在街上嚎啕着“這才借錢用了幾年,就跟着尾巴要,這還是親哥,親兄弟啊……”,但始終沒看到她男人出來。細看這女人,約莫三十出頭,大高個,得有一米七的樣子,瘦瘦的,消瘦的臉上嵌着一雙大眼,單看長相真不像是能撒潑跋扈的婆娘,但聽這口氣倒也不是什麼善茬兒,大抵在家裡說了算的。
人群中走出來的大高個,回到家,坐在屋門前的凳子上,順手脫下左腳上的鞋子,在地上磕了起來,氣得一言不發。“我就說了吧,借給他容易,要起來難啦,他買電視的時候,我就提過,人家根本不理咱這茬兒,壓根兒把該咱錢的事兒忘了。你說咱攢這錢容易嗎?咱還指這錢蓋房子呢。”一個體态稍胖,個頭不高的女人走過來,發着牢騷,她穿着無袖碎花背心,黑色長褲,黑色手工布鞋,抱着一掐柴禾向男人走來,她膚色不白,但五官相對精緻,也有一雙大眼睛,她的大眼睛要比剛才哭鬧的二娃家媳婦的大眼睛漂亮得多,這雙大眼睛,又黑又亮,配上長長的睫毛,精神的很。男人瞪了女人一眼,仍然沒作聲,女人還想說,男人便起身回屋了,女人氣得又把掐來的柴禾扔回了原處。這時,一個小女孩,約莫六七歲的樣子,快跑着進院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對着女人說:“媽,街上說我爸和我二叔家吵架啦,我二嬸還在街上哭鬧呢!”女人對着孩子壓低嗓門訓斥道:“一邊兒去,大人的事兒,小孩兒少摻和!”女孩一溜煙兒地跑進屋裡,看到爸爸正嚴肅的坐在堂屋的大桌子旁邊,拿着本書法字帖看。女孩沒敢吱聲,悄悄溜進裡屋,推了推躺在床上睡覺的弟弟:“猛子,猛子”。但小男孩動了動又睡了,“這麼熱,也睡的着”,女孩抱怨道,邊說着邊拉開床前刷着橘色掉漆桌子上的抽屜,隻見裡面好多五顔六色的糖紙,女孩像看寶貝一樣,慢慢的撥弄着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