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臨淵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看了一眼崔令儀,又看了一眼大理寺的衙役,額頭上青筋畢露,顯然已經是在極力的忍耐了。
等兩排衙役站定,謝珩從隊伍的最末走了出來。他目光在衆人身上掃視過一周,與崔令儀交換了個眼神,随後問:“這是怎麼回事?”
崔令儀将事情經過簡要講述了一遍,謝珩聽後,眉頭緊鎖。他看向蕭臨淵,歎道:“趙王殿下,即便王妃真有錯處,你也不該如此對她。《周律》中有明文規定,‘手足傷人徒十日’,更何況,還連累了無辜的孩子。”
蕭臨淵卻道:“謝少卿,此事乃我趙王府家事,你大理寺無權過問。”
謝珩卻不懼他,正色道:“趙王殿下,大周律法面前,人人平等。此事還是數日前你親自報案,我大理寺自然有權查辦此案。”
蕭臨淵還想争辯,卻被崔令儀拉住衣袖。她低聲勸道:“臨淵哥哥,此事已經鬧大,你再糾纏下去,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不如先讓大理寺查辦,等事情水落石出,我們找到了真正害王妃和你孩子的真兇,你再追究也不遲。”
就在此刻,有個紅衣女子從門外走進來。她笑聲極有穿透力,如銀鈴般清脆悅耳,卻帶着顯而易見的寒意:“喲,這唱的是哪一出啊?”
崔令儀甫一和她對上目光,空氣中立刻有劈裡啪啦的火藥味彌漫開來,崔令儀當即明白了,這就是趙王側妃,原著裡的另一個惡毒女配,林绾绾。
林绾绾款款走進來,目光在衆人身上掃了一圈,最後落在白芷柔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姐姐,你怎麼弄成了這副模樣?”
白芷柔沒有理會她。
林绾绾也不在意,她走到蕭臨淵身邊,親昵地挽住他的手臂:“殿下,我聽說姊姊這裡出了點事,就過來看看,沒想到竟然撞見了大理寺的人。”
蕭臨淵臉色陰沉,沒有搭話。
林绾绾也不尴尬,她看向謝珩,笑道:“謝少卿,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怎麼大理寺的人跑到我們趙王府來了?”
謝珩道:“側妃娘娘有所不知,數日前趙王殿下親自到大理寺報案,稱王妃與人有染,且腹中胎兒來曆不明。大理寺來此,是奉旨查案。”
林绾绾故作驚訝:“哦?竟有此事?那姐姐腹中的孩子,究竟是不是殿下的呢?”
她目光轉向白芷柔,臉上滿是戲谑,仿佛在看一場精彩的好戲。
但這番話無異是把蕭臨淵的面子踩到了腳底下。王妃與人私通有孕,此事乃是王府秘辛,何況今天崔令儀已經力證孩子就是他的,林绾绾卻還哪壺不開提哪壺。蕭臨淵的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怒道:“夠了!給本王退下!”
林绾绾被他吓了一跳,這才癟了癟嘴巴,不再言語。而崔令儀則悄悄給謝珩使了個眼色,他雙手背在身後,悄悄一擺,幾個衙役悄悄退下,隐沒在夜色之中。
蕭臨淵瞪了林绾绾一眼,半晌,他冷冷地轉過頭去,對謝珩道:“那就請謝少卿務必找出害我孩兒的真兇,還孤一個公道。這夜還長,孤給謝少卿三個時辰的時間,明日一早,若謝少卿還不能找出真兇,那孤一定在朝會之上,參你夜闖親王府邸,以下犯上之罪。”
謝珩微微颔首:“趙王殿下放心,下官定當竭盡全力。”
蕭臨淵對下人道:“将王妃帶回房中歇息,再派幾個人在此守候,不得有誤。”
下人應聲,上前欲扶白芷柔,卻被她揮手拒絕。白芷柔掙紮着站起身來,目光直視蕭臨淵,眼中滿是決絕與恨意。
“不必你如此惺惺作态,我自己能走。”她冷道。
崔令儀看着白芷柔踉跄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她仿佛是一次認識到這個世界不僅僅隻是一本言情小說,原本的劇情在她的行動軌迹改變後産生了龐大的蝴蝶效應,如此來看,男女主想要再HE,怕是很難了。
她看向謝珩,眼中滿是憂慮。
“大人,這案子目前尚有疑點未破解,以我目前所掌握的證據來看,還無法斷定誰是真正毒害白芷柔真兇。”
謝珩道:“擅闖親王府邸,趙王給我三個時辰時間已經是在為今日之事堵天下悠悠之口了。機會難得,我們先把手邊的證據羅列出來,或許會找到什麼新的線索。”
首先是物證一,白芷柔的安胎藥渣。
安胎藥是導緻白芷柔流産的直接原因,經過仵作分析之後認為其中最主要的内容物是水銀、紅花、麝香等的傷胎之藥。崔令儀再次檢驗當日煮藥的藥罐,用銀針試探發現毫無變化,但她向趙王府仆人讨要來香醋以後再試,藥罐四壁釋放出蒜臭味,并析出黃色結晶,證實當日毒害白芷柔的,除了紅花、麝香等傳統中藥以外,還有硫化砷。
一般在古代,其表現形式就是砒霜。
崔令儀戴着手套提起藥罐,情不自禁地覺得白芷柔真是命大。那一日她一個人至少吃了三種毒物,包括但不限于崔令儀原身所下的紅花、林绾绾下的水銀,和不知何人但想要她性命的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