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覺得,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麼重要的線索,但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
謝珩見她神色不對,問道:“怎麼了?可是有什麼發現?”
就在這時,自她腳邊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崔令儀和謝珩同時循聲望去,隻見一隻老鼠從破舊的家具下竄了出來,吓得崔令儀猛地往後退了一步。
謝珩笑道:“不過是隻老鼠,崔小姐也太過膽小了些。”
崔令儀嘴硬,跟他杠了兩句:“誰說我怕老鼠了?我隻是沒留意罷了。”忽地腦中有一陣靈光閃過,等等。
崔令儀立刻沖到葉二郎身側,揪着他領子問:“你家沒有老鼠藥?”
葉二郎哆哆嗦嗦地說:“有。”
“現在,立刻,拿給我看。”崔令儀命令道。
葉二郎不敢違逆,自竈台邊掏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崔令儀湊過去輕輕嗅聞,果然是一股熟悉的苦杏仁味道。
“這老鼠藥是誰給你的?”崔令儀問。
“我們這兒都是用這個藥老鼠的啊。”葉二郎道,“這藥不稀罕,混着白面蒸成面團,老鼠愛吃,便宜,效果還好。”
“人吃了呢?”崔令儀又問。
葉二郎道:“那仿佛不大夠,這點藥渣可能是毒不死人。但是鄰居家确實聽說過有孩子誤食了的,很痛苦,上吐下瀉的,難受的不得了,後來有一陣好像都快要斷氣了,不知怎麼地,睡了一大覺,自己就好了。”
那就是這個了。
兩年前發生了很多事情,鄭王身死,鄭王府樹倒猢狲散,吳大強娶沈玉棠,而後葉二郎在柳葉巷外見到了真正的沈玉棠,沈玉棠也從葉二郎這裡得到了氫氰酸。
而後周明遠夫人去世,周明遠為守妻孝,在紫金山上陪伴她一整年。
到底誰是周明遠的妻子,周明遠總不至于認不出。崔令儀仰頭看向謝珩:“大人,我們帶葉二郎到周明遠家裡去。”
謝珩道:“我也正有此意。”
周明遠住在距離柳葉巷不過兩裡多地的文姬坊,巷口紫藤蘿開得正好,微風拂過,帶來陣陣清香。
周明遠此時正在書房中看書,聽到下人的通報,連忙迎了出來。
“兩位大人光臨寒舍,是有什麼線索了嗎?”周明遠拱手問,“我已經派人去江南聯系嶽丈,可是今晨傳信來,說嶽丈現在根本不在江南家中,兩年我妻子病故後,他身受中大打擊,精神受損,誰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崔令儀揪過葉二郎的領子,再将他送到周明遠的面前,問道:“周大人,你可見過此人?”
周明遠瞥了一眼葉二郎,搖了搖頭:“不曾見過。”
崔令儀早有預料,從袖中掏出那幅沈玉棠的肖像:“這畫上的女子确實是你的夫人沈玉棠?”
周明遠目光觸及畫卷,猛地一顫,雙手接過畫卷,仔細端詳起來。半晌,他才放下畫卷,眼眶微紅:“這是拙荊。”
崔令儀問:“你确定?”
周明遠點頭:“我确定。我與她朝夕相處數年,她的容貌,我怎會認錯?”
崔令儀轉頭看向葉二郎,見葉二郎目瞪口呆,她冷笑一聲:“愣着幹什麼,告訴周大人,這畫上的女子是誰?”
葉二郎沉默許久,最終仍是道:“她是……鄭王的愛妾,沈氏。”
周明遠聞言,臉色大變:“你說什麼?”
“我真沒說謊!”葉二郎道,“我在鄭王府中多年,其實跟她見過不止一面。有一次我犯錯受罰,世子罰我跪在庭院之中不得飲水進食,還是她偷偷塞給我半個饅頭。我怎會認錯她?決沒有錯。”
周明遠身子一晃,幾乎要跌倒在地。謝珩忙扶住他:“周兄,你還好吧?”
周明遠臉色蒼白,雙手緊緊抓着崔令儀的手臂,顫聲道:“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玉棠她……她怎麼會是鄭王的愛妾?”
崔令儀将近日所查之事一五一十講給周明遠聽,周明遠聽得目瞪口呆,半晌回不過神來。
崔令儀道:“如今看來,沈玉棠之死,定有蹊跷。而你的妻子,究竟是沈玉棠還是沈玉蓉,甚至是别人,可能就需要你親自來辨認了。”
周明遠聞言,強打起精神,道:“兩位大人,我願全力配合你們追查此事。隻要能找回玉棠,我什麼都願意做。”
“現在還不及。”崔令儀道,“我要查看你妻子的舊物,你可還都保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