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
聲音無比熟悉,樓雲挽卻無法在空白的記憶裡找出分毫對方存在的痕迹。
這股白煙看起來已經有自己的意識,眼見着女子對他的話沒什麼反應,瞬間有些着急的在空中擰了個麻花。
“你居然忘記了本座?”
“你怎麼敢忘記本座?”
他是什麼重要的人嗎,她就非得記住?
樓雲挽給了鈴铛一個眼神,鈴铛在她腰間晃晃腦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不管你是何人,”她冷笑一聲,“今日這神女的命今日我一定要留下。”
她答應了司茶少神會幫她殺上神宮,為三清河神沉冤昭雪,便不會食言。
“小魔主,好大的口氣啊。”那白煙似乎輕蔑的笑了一聲,而後悠悠道:
“你就不擔心你師姐的命?”
“畢竟,你那位季師姐的魂魄可是在這小神女的體内,殺了她,你師姐如何脫身?”
當年他就看出來了,這位小魔主可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
他就不信,在知道季舒荷的魂魄在荼音體内的情況下,她還能下得去手?
果然,樓雲挽的動作遲疑了下來。
先前她毫無顧忌,是因為她當季舒荷與她和甯擇玉一般,雖是身在山海幻境,但早已拿回本體,如今在她面前的不過是萬年前的荼音神女。
但按照白煙的說法,季舒荷的魂魄還在沉睡?
她雙手結印一個顯影咒施展開來,果然看到荼音神女的眉心閃過冰藍色的霜花。
是驚鴻照影劍!
這下倒是有些棘手了。
“你想如何?”
樓雲挽警惕的提着劍,在這陣白色煙霧出現的瞬間,她體内的怨鬼也仿佛感受到了同源的氣息,在瘋狂的翻滾叫嚣着。
當初荼音神女為修補魂魄放出了三清河被封印的惡鬼,河神靈泷才以身祭陣換來人間太平。
後司茶少神為妖鬼陣選下極北之淵作為安息地......
能出現在這裡,又和神女有關聯,他是十方妖邪!
“十方妖邪?”
白煙聞言興奮的在空中扭了一個麻花,尖細的聲音再度響起:
“可算是想起本座了。”
“許久未見,當年你我的仇是時候好好清算了!”
什麼仇?
樓雲挽愣了一瞬,在啞奴記憶裡就有的猜測再次浮上心頭。
她當年在十八劫難中果然見過妖鬼陣!
再往深處想,她會記憶缺失想必和這十方妖邪也脫不了幹系。不過此人暫時看起來并不知道她失憶的事情,倒是可以借機試探一番,探探虛實。
思及此,女子故作愠怒,厲聲道:
“你還好意思跟本君提當年的事?”
白煙張開血盆大口,一下子鼓成一個圓團,高聲尖叫:“你我仇怨未了,本座今日就是來報仇的!”
“報仇?”樓雲挽像是聽見了什麼可笑的事情,嗤笑一聲:“你如今淪落到這般地步,還不是自找的。”
“你你你......”十方妖邪氣得在空中吹出幾個巨大的煙泡。
“當初你若是願意答應本座的條件,與本座合二為一。如今整個天下都在你手,還有人皇那小子什麼事?”
條件?
樓雲挽暗中思忖,看來她當年果然與十方妖邪達成了什麼交易,隻是為何會牽扯到人皇?
女子面上不動聲色,上下掃視一眼急得跳腳的十方妖邪,不屑的開口:
“就你那獅子大開口的條件,也配本君答應。”
“獅子大開口?”十方妖邪呸了一口白煙嗎,氣得直翻白眼。
“不過是讓你拿到息壤,放本座出來。誰曾想你不僅食言,居然還......”
還惹下那等禍事,害他元氣大傷,這些年隻能龜縮在極北之淵休養生息。好不容易逃出一縷神魂到這九劫塔裡溫養,就這還能碰上這尊瘟神。
真倒黴。
不對。
“你不對勁。”
十方妖邪突然反應過來,話鋒一轉。按理說樓雲挽不會是愛和他廢話的性子,今日怎的這般話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當初他在她手上栽了一回,今日可不能再栽第二回!
“你失憶了?”
樓雲挽心下一沉,面上卻不動聲色:“堂堂十方妖邪怎麼說不過别人就血口噴人了?”
“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君就好端端站在這,何來失憶一說!”
可那白煙不欲再與她多話,古老的符陣瞬間在他周身浮現。
“荼音,殺了她。”
“遵命,十方大人。”
低沉的女聲從荼音神女身上響起,可她嘴唇卻從未移動半分,整個人依舊維持着被劍釘在牆上的姿勢。
那聲音就像是從她身體裡面散出來的一般。
“樓挽挽,她被控制了。”
“我知道。”樓雲挽煩躁的皺眉,本來十方妖邪就夠棘手了,現在又加上失去意識的季師姐。
這趟九劫塔還真是危險重重。
隻見原本靠在柱腳處渾身是血的神女,雙目呆滞,像是感知不到痛一般爬起來,用力掙脫河神之心的控制。
“殺了她。”
聽到白煙的命令,她果斷揮袖召喚出打神鞭,一雙怨毒的眼睛毫不猶豫的轉向樓雲挽。
“啞奴,你為什麼還活着?真是和你那不聽話的母神一般不讓人省心。”
神女偏了偏頭,露出一個有些殘忍的笑。
“乖乖去死不好嗎?”
樓雲挽有些吃力的用劍身擋住朝她而來的長鞭,鞭身的倒刺劃過手背,留下一道極深的血痕。
“師姐......”
她試圖喚醒季舒荷的意識,但對方神色潰散,隻知道麻木的揮動着打神鞭。
十方妖邪見狀肆意的大笑,“小魔主啊,小魔主,當年本座就警告過你。”
“魔,是不該有感情的。”
“少廢話!”樓雲挽一個側身将劍柄敲在季舒荷腦後,眼前再次沖上來的鞭影這才遠了幾步。
正當她想要施咒喚醒季舒荷的意識,突然丹田處傳來熟悉的劇痛感。樓雲挽瞬間呼吸一窒,半跪在地上,用劍撐住身體才勉強不會倒下。
“樓挽挽!”
鈴铛飛身上前替她擋開近在眼前的長鞭,卻被狠狠擊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