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做大事的人,隻不過是和紀路驿胡鬧多了,知道這是什麼事兒罷了。
老鸨總算反應過來誰是作主的了,一改剛才嚣張的冷臉,笑眯眯地帶路,一邊回頭問雲棉:“公子這是開房還是?”
雲棉懶得聽她蒙了豬油一樣油膩不已的話,果斷揮手打斷:“開房吧,外面太吵了,耳朵疼。”
“得了。”老鸨扭着腰帶他們到了一間中規中矩的廂房,老鸨拍兩下巴掌,随後穿着暴露的香豔女子像湖裡瞧見魚食的魚群一樣湧現,圍了過來。雲棉看了兩眼,在那些女子不要臉地貼過來時,一個眼神喝止住了,冷聲道:“站住,會什麼才藝?站哪兒表演就行,靠近就沒賞了。”
老鸨讪讪地一愣,很快便醒悟地笑着說:“原來幾位小爺是過來看表演,這就來對地方了。咱家姑娘别的不會,吹拉彈唱個頂個的拿手。”
雲棉一聽這金媽媽的聲音腦袋就嗡嗡嗡地響,比六個姑娘臉上的濃厚胭脂和令人打噴嚏的香味還讓人無法忍受,來者是客,既然給了面子花錢,他便不想花錢受罪,于是開口趕人:“金媽媽,你或許該去别處招呼客人了。”
金媽媽:“……”雲棉的眼神頗為不耐煩,金媽媽讪讪地收起笑容,搖着扇子一扭一扭出去了,留了一聲給姑娘們:“好生伺候各位小爺。”
幾人就這樣在廂房相安無事看了一個時辰的吹拉彈唱,任由台上幾個顧盼生輝的女子扭腰頂胯,三人沉默地安坐台下,如果忽略肖臣殺氣滿滿眼神不計的話,也算是和諧。最後雲棉實在受不住濃烈刺鼻的熏香和慌的人頭暈的舞姿,丢下一袋子錢便大步離開了。
邁出宜春樓大門的那一刻,雲棉仿佛如獲新生,不斷攫取新鮮空氣,其他幾人同樣一臉菜色地大口大口呼吸,好像從茅房逃出來一樣。猛烈的一呼一吸之間,屬于宜春樓裡面的氣息總算很快被驅趕出身體,幾人的面色漸漸緩和了些。
雲棉緩了過來便望着虎子說:“想想怎麼給你大哥交代吧。”一道驚雷劈頭蓋臉砸下來,劈得虎子不知所措,要是被大哥知道他帶雲棉哥來這種地方,不得一槍崩了他?怕是一槍都不夠大哥解氣,得補上幾槍吧?虎子猛地打了個冷顫,追着雲棉求饒:“雲棉哥,我錯了!不要告訴大哥!”
天真如虎子。
這是不告訴,紀路驿就不會知道的事嗎?家裡多少紀路驿的眼線?怕是這會兒電報已經給發過去了。何況肖臣還是紀路驿的手下,弄清楚一件事還不是易如反掌。
雲棉很淡的看了他一眼,打開轎車的後門,擡腳坐了進去。虎子随尾坐在雲棉身邊,想要繼續求饒,卻被雲棉一個唬人的眼神生生喝止住了,隻聽他用很淡的語氣說出很冷酷的話:“你是怎麼做到隻長個子,不長腦子的?”
“雲棉哥!”虎子暴怒。
爆竹在耳邊炸開,雲棉當即捂住耳朵,以免遭殃。胖東和肖臣對虎子的行為當然感到不滿,一個以紀家未來姑爺自居,一個以虎子大舅子自居,混迹煙花巷柳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反而令臉上蒙羞,隻有品格低劣的人才去這種地方。肖臣看着不着邊兒,但家教嚴苛,這種地方就跟賭場、煙館一樣,家父從不允他們光顧,因此肖臣臉黑如鍋底,到了紀家還沒緩和。直到見到妞妞,說上兩句話,肖臣臉色才稍稍有陰轉晴的迹象。
虎子一路求雲棉要是大哥知道了,一定要保下他的小命,雲棉當然不理,害他吸了那麼多刺鼻的熏香,髒了那麼久的眼睛,還費了大幾兩銀子,輕拿輕放幾乎不可能,但又沒想到怎麼懲罰,隻好先報保持沉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邊雲棉還是沒搭理他,更别提将來在大哥面前保他一命。胖東進了家門就找到水仙兒,揚言水仙兒将來要是嫁給虎子,他第一個不同意。水仙兒看着六哥出去一趟就變得莫名其妙,摸着鼻子問:“虎子又幹什麼混事了?”
“你應該說不嫁他!而不是問他有幹什麼混事了!”好脾氣的胖東立馬炸了:“不然搞得你好像非他不嫁一樣。”
“我什麼時候說要嫁他了?”水仙兒莫名其妙地掀掀眼皮,直言道:“我一直說的都是不嫁人。”
“怎能不嫁人?!”胖東又急了:“隻是不嫁他!不是不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