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信誓旦再也不管了,此刻到底沒忍住,還是出手扶了一把。
紀路驿動作一頓,忍着痛問:“還沒睡?”
雲棉沒吭聲,将他扛到了床上,小心翼翼地為他蓋被子,做完這一切就想要離開。紀路驿是誰啊,忍着痛大半夜也要過來和媳婦睡的人就不可能讓媳婦就這樣離開,腹部槍傷雖然疼,但到底不敵雲棉那句“再也不管你了”來的撕心裂肺。
雲棉的一舉一動都牽扯着紀路驿的心緒。
雲棉試圖掙脫他雙手的束縛,但又害怕用力過度碰到他的傷口,掙紮的很小心翼翼,輕而易舉就被紀路驿鉗制在胸前。手肘就對着他的傷口,雲棉徹底不敢動了,紀路驿得寸進尺地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喘着氣說:“别走了。”
“都是我的錯。不聽你的話,錯的特别離譜,别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心裡就沒底。”紀路驿的氣息不如平常穩,肺腑之間一呼一吸噴在雲棉的臉頰上,熱氣一點點襲來,有點可憐。鑒于這人當兵回來後口無遮攔,變了個樣子,雲棉實在不知是真可憐還是裝可憐,但不論是那種,虛弱的紀路驿,對雲棉來說就是緻命的。
氣話之前已經放過了,現下人也過來哄他了,不好得寸進尺。
關鍵紀路驿這個可憐樣,雲棉心底泛着不知多少的憐愛,要費很大力氣才能忍住不管他,忍住不關心他,比雲棉照顧他還要費勁千倍萬倍。紀路驿這廂還在求饒,不斷拱着他的後頸求饒,叫雲棉心裡的氣消失的灰飛煙滅,更叫雲棉心底軟成一團,但還是冷聲命令他:“放開。你先躺下來再說。”
兩人之間,明明一直都是紀路驿帶領雲棉。
從小到大,求饒的一直都是雲棉,不理人的才是紀路驿。歲月輪轉,連身份也要颠倒了。紀路驿應該還是擔憂雲棉不理睬他,在猶豫須臾後還是聽話的躺了下去,緊接着就牽着雲棉的手,将他拉着躺下來,見雲棉沒有一絲反抗的意思才徹底放下心。
摁着雲棉的頭放在胸口上,雲棉卻擔心弄到他的傷口,将兩人的位置調換,讓紀路驿枕着他的肩膀。這個位置不是他的,以至于紀路驿一時沒反應過來,想要更正,被雲棉按住了,淡淡地道:“就這樣,要不你就出去睡。”
明明溫聲細語,紀路驿卻覺得聽到了很惡毒的話。于是沒再動,突然之間安靜下來,紀路驿在黑暗中有些無措,雲棉長大了,長出了氣性,像是不好哄的樣子,一根冰糖葫蘆,一個吻氣能消嗎?紀路驿心裡沒底,就像之前以不吃飯威脅叫他去吃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雲棉撒丫子一點就着,當即摔碗不幹。
以前那個軟綿綿的雲棉呢?
可能叫紀路驿給逼走了吧。
紀路驿自覺有錯,錯的離譜。他摟住雲棉的腰,微微仰頭,親住了雲棉的下巴,然後一點點遊到雲棉的嘴唇上,一邊沉迷雲棉柔軟的溫柔鄉,一邊不斷說對不起……最後雲棉被他親的沒脾氣了,還一邊擔心牽着他的傷口,用手給推開了,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說:“好了,不要親了,睡覺。”
紀路驿卻不依不饒,說不礙事,又親了很久。
可能親密舉動真能消除隔閡,雲棉被親到暈頭轉向,最後枕着他的胸口喘氣,氣什麼的早就抛諸腦後,忘光光。紀路驿趁熱打鐵追着他求原諒,雲棉懵懵地應下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紀路驿還強調:“就算吵架也不能分床睡。”
雲棉腦袋還有點暈,直言道:“這有什麼的,你不在家我們都是分開睡的。”
“這又不一樣。”把人哄好了,又露出肆無忌憚的霸道樣兒:“反正在一起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能分床睡,傷感情。”
紀路驿一旦恢複霸道的樣子,雲棉就有點警惕了,接吻帶來的暈頭轉向也逐漸散去,腦子漸漸清明起來,計較地道:“是你惹我生氣的,紀路驿。請你有一點傷員的自覺,不要多管閑事自己之外的事,我還能餓着自己不成?”雲棉顯然清醒過來了,将話題轉到吵架那一茬去。
紀路驿沉默了一會兒,說:“我還不是擔心你沒胃口。”
雲棉:“誰要你擔心了?”
“不要我擔心?那你吃晚飯了嗎?”紀路驿語氣笃定,十足的把握他沒有吃晚飯。
雲棉沒有。于是雲棉轉移話題:“切,你吃了你吃了。我們吵架你還能吃得下飯,你也是厲害。”雲棉可是記住了下人說的紀路驿亥時三刻還吃下飯呢,他可是氣的一點胃口都沒有!
“……”紀路驿表情在漆黑的夜裡變得複雜,沉默地聽着雲棉無理取鬧,這嗓子發出的聲音多好聽啊,就像百靈鳥一樣清脆悅耳,内容卻慘不忍睹,故意找茬。紀路驿隻好說:“不讓你擔心才吃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