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利知剛賣了一本小說的影視版權,這事不知怎的被高中時的語文老師徐清岚知道了。
利知到現在都想不明白,那一向嚴肅老派的徐老師,看了她的無腦甜,還帶點小澀澀的小說,還能熱情高漲地說利知給她的教學生涯塗上了濃重的一筆。
利知聽了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那濃重的一筆全是黃色的。
之後徐清岚把利知的名字塞進了傑出校友的名單裡。校慶上利知全程被徐清岚帶着,逢人就介紹利知,連晚餐也帶着身邊。
當時蔣星堯就坐在徐清岚的另一邊。
蔣星堯全程都沒怎麼說話,不主動找人,有人過來找就淺笑着回應。
不知道是不是長大了,人會不同程度地變成熟。利知覺得,那個時候的蔣星堯,眉宇間多了幾分疏淡,還夾雜着幾分頹唐。
*
門鈴适時響起,利知小跑出去,握住門把手,深呼吸一口,嚯地拉開門。
逆光下站着一道颀長的身影,身兩側分别立着兩個大行李箱。
他一身簡便裝,整個人挺拔從容。劉海微分碎蓋,恰恰露出濃色的眉頭。那嘴角微微上揚,眼裡有勾人的碎光,又因為五官生得立體俊朗,斂去那過分奪目的妖冶,中和之後,更顯得不羁和雅痞。
“嗨,知知,我是蔣星堯。”低沉的嗓音盈着笑意,如潺潺流水般,萦繞耳邊,延綿,不息。
利知的身體恍了恍,把全身的力氣都卸在門上,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人,“你你你叫我什麼?”
“知知啊,”蔣星堯挑了下眉,“你的昵稱不是叫‘是知知呀’嗎?”
“是哦……”利知讪笑着,“我病糊塗了哈哈,知知是我的小名,一時沒反應過來。”
叫她小名的大都身邊比較親近的人,彼時從蔣星堯嘴裡吐出,她有點飄忽忽的,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原來是小名啊。”蔣星堯笑看着她,“那我以後可以叫你知知嗎?”
“可以可以的!”利知應着邊挪過步子,側身貼着門邊,請他進來。
“等等。”蔣星堯忽然說。
利知擡頭看。
“知知啊,”蔣星堯低頭緊盯着她,低笑着問,“實物和圖片,相符嗎?”
帶着笑意的語調戲谑又懶散,讓問出的話語少了一本正經,多了些輕佻。
利知的臉微熱起來,原來是回應她網上的質疑,頓時不好意思起來了,“符,相符的!”
何止相符,簡直比圖片還要好看!
利知解釋道:“就突然看到你的照片在小黃魚上,還以為你的照片被盜了,所以才……”
“你這麼做是對的,女孩子找陪護是要謹慎一點。”蔣星堯把兩個行李箱推到一邊,斜斜地倚着門框。
“既然沒異議,那——”他歪着頭看向利知,嘴角含着蠱人的笑意,“收不收貨啊?”
收!必須立刻馬上收!
利知對着手機一頓行雲流水般的操作,然後把手機界面展示給蔣星堯,“我收貨了。”
頭頂響起愉悅的笑聲。
利知的臉更加熱了。就,顯得她很猴急。
蔣星堯進了門,環視了一圈便問:“你一個人住嗎?”
“是的呢。”利知低着頭,“我帶你去房間吧。”
一個沒注意碰到了他帶來的行李箱,箱子緊挨着,像多米諾骨牌般,另一個也被推了出去。
利知彎腰按住一個,又手忙腳亂去抓另一個,但隔太遠了,抓不着。
一條長腿一伸,輕松把行李箱挨到一起。
“抱歉啊,”手忙腳亂的是利知,他反而不好意思起來,“行李有點多。”
利知讪笑着直起身,“沒事啦。”
蔣星堯在其中一個行李箱上取下一個小黑箱子,又把下面的行李箱放平,拉開。
利知湊過去一看,眼都直了,裡面居然是小型掃地機器人,還有消毒用品,還有些她叫不出來名字的東西。
她還沒來得及震驚完,蔣星堯又把黑色箱子放茶幾上,打開。她才知道這是個藥箱,裡面的藥品琳琅齊全。
“這裡退燒藥、止咳藥都有。”蔣星堯說,“清潔用品和醫藥箱就放這裡吧。”
“好呢。”利知應着,眼睛緊盯着黑色的醫藥箱,箱子正面有個醒目的紅色十字标,右上角的logo是Armanni。
原諒她的關注點不對,可她第一次見阿瑪尼的醫藥箱呢!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了一下外表,哇,質量頂好!
三個箱有兩個是工具箱,陪護都是那麼專業的嗎?
利知内心正嘀咕着,眼前忽然一晃,一隻大手覆在她的額頭上。
她怔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反應,手已經撤離。
“發燒了。”他低聲說。
“啊是的是的。”
“還有哪裡不舒服嗎?”蔣星堯說這話的時候特地彎下腰,與利知平視,那雙眼帶着顯而易見的關切。
眼前的人忽而清晰可見,忽而朦胧難辨,以前生病可沒試過這樣的,看來,這次病不輕了。
她低聲回:“有,有點頭暈眼花。”
*
利知下午四點多就退燒了,就是喉嚨開始痛,頭還有股鈍痛感,精神倒是還可以。
此時她坐在廚房邊上的高腳凳上,手支在桌子上,腳懸空搖晃着,就這麼看着在廚房裡伫立的人。
她所在的位置,正好欣賞到蔣星堯背部寬肩窄腰之美,自然看不到他面露難色。
蔣星堯正想着,上次進廚房是什麼時候呢。哦,上周,淩晨一點回的家,然後進廚房,去冰箱裡取了一瓶紅牛。
他垂眸看了眼躺在水池裡的菜,再看向砧闆上的一坨肉。
靠!怎麼切來着?橫、豎切?能不能一刀了結它?
這份陪護的工作雖說是臨危受命,可他曾特意學過做菜的,隻是因為忙,都是晚上下班去餐廳裡學,基本都是大廚備好料和菜,他直接掌鍋鏟,大廚在旁邊指點。
現在問題來了,當初光顧着跟大廚學習做菜,竟然忘了叫大廚順便教教,怎麼切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