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順耳的話,葉音開顔一笑,又道:“那你可願意遣散了她們?從此,為我修身養性。”
蔣浩急急開口:“那是自然的,有公主在,她們也全然無用了。”
“嗯,”葉音滿意地點點頭,“那你可要好好的,給她們安排個好去處。”
蘭舟蕩入藕花深處,葉音眉毛一挑,指着不遠處含苞待放的花苞,傲道:“本宮看那花将要開了,你去給摘過來。”
能博美人一笑,蔣浩可不願意,就站了起來,吩咐那小太監道:“去把舟往那處劃一劃。”
葉音甩了甩袖子,撫摸着宮裝上牡丹繡樣,朝绮繡使了個眼色,她會心一笑,朝小太監做了個不準的手勢,又說:“表公子,這到蓮池深處,那裡盡是淤泥,槳劃不動的。既然公子非公主一人不可,連為殿下摘朵花,便不願意了。今日就這等情況,可想來日如何了。”
說到後面,惱了起來,秀氣的鼻子一皺。
蔣浩躊躇不決之際,就見葉音盯着他,含着期待的神色,可看他不肯,眼便垂了下去,摳着帕子。他心裡想:表妹主動請我泛舟同遊,可見心裡是有我的,如今要我遣散姬妾,又是為她摘花的,無非是内心不安,她這樣的的美人,為她死了也心甘情願,如今摘花博她一笑,又有何妨呢。
于是一發狠,他脫了衣裳擱在舟上,跳了下去,扶着舟沿,仰頭對葉音道:“公主等我回來,定為你摘了那花。”
葉音一笑:“我就在這兒等着表哥,早去早回。”
蔣浩放心地去了,可等一轉身,葉音就捂着嘴笑起來,又吩咐道:“绮繡,我們劃船回去。”
绮繡招手吩咐小太監,站在舟上扶着公主,目光還望着在綠水浮萍中劃動手臂的蔣浩,随着舟往後退,漸漸看不清了人的身影,不免有些不放心,但看公主一臉的悠然,便也放下了。
回到岸上,楊柳依依,枝條在風中綿綿招展,绮繡用帕子鋪在了石頭上,請公主坐下。
葉音拿帕子輕輕揮了揮,看着池裡蓮葉田田,就和绮繡道:“近來天氣愈發熱了,我看你身上衣裙也舊了,等本宮裁新衣衫時,你也挑一挑花色,做幾身新衣吧。”
绮繡福了一福:“謝公主好意,隻是前些時候,太子妃才賞了一些綢緞衣料,奴婢還沒來得及用呢。”
卻聽公主道:“女孩子要穿衣裳,打扮的漂亮,不是為旁人,而是為自己開心。再說,太子妃是太子妃是,本宮是本宮的,到時候你就好好選選。”
绮繡開顔:“公主說的是,奴婢從命就是。”
主仆倆說笑一陣,就見蔣浩從池裡爬了上來,滿身污泥,濕哒哒的,往這邊走來,散發的臭氣愈發濃重了,連绮繡也用袖子掩上了口鼻。
蔣浩手裡捧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欣喜地獻上來,卻見葉音指着他腳下的地兒道:“表哥就站那兒吧,身上難聞的緊。”
他擡起手臂聞了聞,臭氣入鼻,自己也皺了皺,忙遠了身,卻說:“表妹,是我唐突了,隻是這花,我為你摘來了。”
葉音揚揚手,绮繡就上前取了來,擺在她眼前一看,果真是朵好花,準備回去了插花瓶裡,轉身欲走,卻被蔣浩叫住了。
這個浪蕩子弟的臉上浮現出少男的純情,磕磕巴巴道:“表妹,花我為你采來了,你可看到我誠心了?”
誰知葉音豔麗的面上浮起一抹譏诮的笑,對他道:“蔣公子,你知道蓮被人稱出淤泥而不染嗎?我喜歡的,自然是這蓮,自然是它的不染,怎麼會喜歡污泥的。”
言罷,眼裡嘲諷之意明顯,上下掃了他一眼 輕笑一聲,轉身就走。
蔣浩雖為不學無術之輩,可又不是個笨蛋,這麼明顯的嘲諷當然聽了出來,隻是葉音臉色态度變化太快,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等人走遠了,慢慢地回過神來,明白被戲弄了,于是心中大怒,暗罵聲“小賤人”,就脫了鞋襪追過去。
葉音臉上笑吟吟的,正和绮繡說着這荷花插在哪種瓶裡好看,背後蔣浩追了過來,一把拿住了她的肩。绮繡忙丢了荷花來救,蔣浩卻鐵了心要質問她,争執推搡之間,葉音就被推倒在地上,崴了腳。
绮繡攔在她身前,怒罵:“蔣公子,你敢對公主無禮!”
葉音眨眼間就淚盈于睫,“表哥,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就是說笑你兩句,你就這麼容不得我嗎?看你這樣,不就污泥滿身嘛!原以為你是頂天立地的磊落男兒,可卻也如此小氣。”
說了,以帕掩面,嗚嗚哭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