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披挂着銀白铠甲走了進來,上邊濺了點血,顯得他整個人十分英武,極具威嚴。
太子的神色一向是很溫和的,身上沒有一點威嚴,給人的感覺總是如沐春風,而現在,那柔和的,總是透着寬容的眉眼陡然變得深邃,看人的眼光很冷,淡淡睨人一眼,就透露出無上威嚴。
若說原來,他個溫和敦厚的好太子,現在,卻是不可侵犯的上位者,真真正正的儲君。
葉音看見兄長這變化,是歡喜極了。不過心裡還是有點不開心,雖然猜對了,太子哥哥是個白切黑,可沒想到,連自己也蒙騙,真真是可惡極了。
不過現在卻不是說話的時候,隻捶了他一拳,用眼神暗示着“過後再與你算賬”,就端莊起來。
江子弘面上正經,心底卻笑了笑。兄妹倆一前一後,在臣民和失敗者的拜服下,就往寝殿裡走。
鎮守建光殿的,皆太子心腹,三皇子綁了拖進殿來,孫淑妃趁亂來看情況,也被繩縛了,由兩個兵衛按在地上。
三皇子滿盤皆輸,淪為階下之囚,連鞋子都被拖丢了,隻有髒兮兮的襪子挂着。他是滿臉的不憤,看見太子過來,就破口大罵:“江子弘,你個小人,你卑鄙無恥,你算計我!”
太子不在意,葉音卻聽不得,一巴掌扇了上去,不加掩飾地嘲諷道:“成王敗寇,三皇兄輸了,有什麼可說的,還是給自己留一點體面吧!”
孫淑妃見兒子被打,不禁破口罵道:“小`婊子!你也敢打你皇兄……”
三皇子被她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更是氣憤不已。葉音冷冷斜了那兵一眼,“沒一點眼色,還不把他倆的嘴給本宮堵上。”
士兵趕緊請罪,可四下一望,沒找到塞嘴的物什,立刻脫了腳上的臭襪子,封了兩人的口。
太子瞅了眼自己的三皇弟,徑直走過,到了龍床前,俯視着自己的父皇。
皇帝卧病多日,先前被葉音陰陽怪氣了半天,已是去了半條命,這下清楚三兒子是被太子算計了,更是氣得手顫顫發抖,想罵他,可一口痰堵在喉嚨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太子看着他,悠悠開口:“父皇,您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皇帝眼睜圓了,難以置信,卻聽嫡長子繼續不慌不忙地道:“您既無開疆拓域的雄韬偉略,又乏守城安‘邦的治國之才,若是老實,做個地地道道遊手好閑的庸君,也便罷了。可是呢,偏偏高看了自己,那麼喜歡玩弄權術,在自己兒子面前搞制衡這一套。你身為帝王,這些無可後非,可我不喜歡啊,誰知道,你哪天一不高興把我廢了,我可沒地去哭。我自己一個不要緊,可音兒怎麼辦,我的妻子怎麼辦,總不能也跟着我一塊落魄,一塊去死。”
聽到兄長把自己擺在第一位,葉音眼眸一閃,罕見地浮出淚光來。
江子弘歎了口氣,語裡帶了遺憾:“本以為,半年前父皇您一場病,直接就病死了。可沒想到,竟叫顧太醫救了回來,您說您當時死了多好,非要活到今天,遭這許多罪。不過也好,由三弟、淑妃随你一起走黃泉路,您也不孤單。”
皇帝被氣得一背氣,一口痰終于咳了出來,大罵道:“逆子!逆子!朕早知你狼子野心,隻是不曾廢了你,以緻今日釀成這等大禍。”
“是麼?”江子弘反問,慘然一笑。
他道:“我這狼子野心,從音兒大病一場,人險些沒了的時候,就有了。我那時查了,才知道,我那好母後一直給音兒下藥,而父皇你呢,一直提防這我這個兒子,先擡了三弟與我作對,又拿出六弟,實在太讓我失望了。再說,天下豈有平安承位的太子?父皇您的皇位,也是殺了隻剩珹王叔一個兄弟,踏着衆人的屍骨拿到的,兒臣啊,不過是有樣學樣而已。”
吐露了心中的話語,江子弘眉宇間愁緒盡舒,眼裡隻剩下銳利和冷漠,轉身揮手朗聲道:“傳本太子令,淑妃孫氏夥同三皇子謀逆,大逆不道,廢為庶人,賜鸩酒。孫家夷三族,有同黨一律處置,絕不容情。”
冷酷的命令下達,三皇子和孫淑妃掙紮着被拖了出去,立刻就拉到偏殿,扒開嘴灌下了毒酒,不過半個時辰,就變成了兩具冰冷的屍體。
“逆~子!”
士兵過來報時,皇帝怒吼,聲音透着徹骨的陰寒。
葉音走到床邊,柔聲對他道:“父皇,您要是這麼心疼三哥,就趕緊跟一塊去了,這下,黃泉路上,你們還能一塊作伴呢,孫淑妃在地下也會好好服侍您的。”
皇帝看着女兒花朵一般嬌豔的面孔,吐出的溫柔話語,卻像一條吃人的蛇,氣的一個白眼翻了過去,躺在床上直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