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寶,我們終于回來了。”
看到韶京的城門,葉音的嬌容上浮現得意的笑,翹起眼,望向這闊别已久的地方。
桃寶因吃的好東西多,也能化形成一個伶俐小童了,不過個子很低,還沒葉音的一半高,臉上也頗多感慨。
當初,阿音差點就變成惡鬼,傷人性命,永世不得超生了,現在卻回來了,雖然沒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那本來就不是阿音的錯。
桃寶蹦蹦跳跳地問:“阿音,我們要做什麼?”
葉音嫣然一笑,“自是先上山了。”
那高僧差點滅了她,她可要好好地報回來。
桃寶有些猶豫:“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呵,”葉音冷哼,“說不準他情願呢,他們和尚,不都以己渡人嗎?再說,他要滅了我,還留着幹嘛,過年嗎?我主動送上門,讓他好好度度我。”
說完,就打發了桃寶,讓他去京城裡玩,自己則上山去了。
說來也巧,正給自己編造了個凄慘的身世,努力往無相寺爬呢,就遇到了一個和尚,朝她伸出了一隻援助的手。
葉音仰頭一望,隻見是個和尚,和尚生得十分好看,五官組在一起也很相宜。他神如秋水,态若春雲,一對眼眸閃着凡夫俗子絕不會有的光澤,如一汪碧水,盛滿了世間所有的溫柔。
和尚眼裡的光澤是悲天憫人,愛天下衆生。她這時候,還隻不過被和尚視為芸芸衆生。
但葉音,可不會讓這狀态一直持續下去。
葉音也不矯情,且要他愛她,就攀着他的手站起來,一邊拍衣上的塵土,一邊問:“和尚,你叫什麼名字?”
和尚拉起她,就雙手合十放在胸前,見她問名,稍稍躬身,态度小心而謙順道:“阿彌陀佛,貧僧法号靈時。”
“是你呀。”葉音停下手,又擡眼看他,把他記在心裡。
靈時和尚在京城和她這個曾經的第一美人一樣出名,一樣是以美貌聞名魏都,不一樣的是,和尚是美名遠揚,她則是惡名遠播。
和尚是普度衆生的佛子,她卻是擾亂人心的妖女。
雖說看她正在殺人,和尚也是一時被惡鬼蒙蔽,可葉音就是生氣,思索着在報仇之前,得好好使喚他,奴役他,讓他還債。
她倒要看看,這個靈時,天光佛的得意弟子,能不能再愛上她。
“和尚前邊帶路。”
葉音一不高興,就頤指氣使起來,誠然她正當妙齡,可這張美麗的臉做出矯揉造作的樣子來,也足夠惹人歡喜。
隻是,那和尚仿佛是石頭做的,沒半分反應。
“女施主請,鄙寺就在前面,貧僧在前給您帶路,山路濕滑,施主小心些。”靈時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溫和說話,好脾氣地給她指路。
葉音撇撇嘴,跟着他往前走,順着手指的方向,隐隐可見一座古寺立在蒼翠山巒上,佛塔在浮雲間若隐若現。這無相寺,已在九宮山中屹立五百年不倒。
一男一女趕路,沉默着。
和尚寡言少語,能容忍得了寂寞,葉音問受不了,就問他話。
“和尚,你怎麼現在才回寺廟?”
“貧僧在山下布施,一時晚了。”
“和尚,你寺裡有多少僧人?”
“無相寺立寺一百二十一載,迄今為止有一千零二位僧人,顯朝初年,祖師忘……”一提起自家寺廟,靈時就很自豪,仿佛水龍頭打開了,就要滔滔不絕地說下去,葉音馬上打斷了他。
“不用說了,你們的曆史我不感興趣。”
“貧僧多嘴了,女施主勿怪。”
道完歉,靈時又成了悶葫蘆,隻顧埋頭趕路,真是白瞎了那麼好的皮囊。
現在要逃命,也隻能去無相寺了。
葉音看了看不遠處的和尚,眼神陰恻恻,心裡陡然生出了卑鄙的想法:前邊那個和尚,面皮好的很,把他的臉換上該多好。
她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走快幾步追上和尚問:“和尚你學識淵博,知道佛陀喂虎的故事嗎?”
“佛陀舍身飼虎,貧僧自然知道。”靈時轉頭看了葉音一眼,似是驚訝于淺薄的她也能說出佛家故事來。
葉音的話說不出口了。
她努力使自己驕橫起來:“和尚,我累了,天快黑了,找個地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