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無處可去?”高氏反駁,可看見葉音紅紅的眼圈,心又軟了,送音兒離開,哪有放在自己身邊放心,于是問:“那音兒,你可願随哀家進宮?”
葉音眉目一揚,心中歡喜,當即跪下道:“當然願意了,隻要太妃不嫌棄我,您去哪兒,音兒就跟您去哪兒。”
“好孩子,”高氏親自把她扶起來,拉着她手輕輕拍着,心中有無限憐愛,“你就跟着我進宮,從今以後,有哀家在,沒人敢欺負你,可别再說什麼做姑子的傻話了。”
葉音恭敬又乖巧地答道:“是,音兒記得了。”
明亮漆黑的眸裡,滿是歡愉,她終于走到了這一步,讨得太妃的歡心,葉音就能随之入宮,就有了一座靠山。
可這,還遠遠不夠。大顯後宮不得幹政,若說是皇後妃嫔,能在皇上耳邊吹吹枕頭風,就是太後,憑借着親生母親的身份,還有幹預一二的可能。可太妃高氏,本就與皇帝隔了一層,又是他的庶母,除卻明面上受到的孝順尊榮,還真沒有什麼權力,連其母族,也是清貴無實權的人家。
也許下面的路艱難險阻,但葉音絕不放棄,接下來,她會站在權力之巅,然後一點一點地把敬王踩死,碾碎,磨成齑粉。她要讓敬王溫明傑知道,他不該得罪她,尤其是如此嚴重地得罪她這樣自私自利、睚眦必報的女人。
不日進宮,也沒什麼可收拾,隻兩件素裳,并幾卷經書,打成個小包袱,款款往肩上一背,就随着太妃進宮了。
剛出禅房,葉音就見一人颀長身影。
穿着灰布禅衣的那人轉過身來,仍是那副俊朗容貌,保持着雙手合十的姿勢。他緩緩開口道:“施主,宮中紛擾,明槍暗箭,防不勝防,何故踏入??貧僧已經言明……”
不管見了多少次,葉音還是為他的俊美驚豔,可靈時一開口,就叫人覺得厭煩。她收起眼中暖色,冷冰冰道:“高僧好意,葉音心領了,不過你所施舍的,并非我想的。”
“我也不要。”
葉音聲音堅定如利刃,她的仇,一定要報。
靈時這些日子的确表現良善,可最大的誠意,也不過給她一個托身之處,可敬王等惡人做下的孽,她所受過的苦難,都會随着她的息事甯人煙消雲散。
這樣的結果,她絕對不要。
何況,她現在不缺一個去處,要不是報仇,她才不回來。
葉音輕步邁出,走了一小段路,又回頭道:“靈時,你想學佛家的寬恕,原諒一切,可有沒有想過,你最應該原諒的,是你自己。”
說罷,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小院。
葉音之話,輕柔卻清醒,如一柄拂塵掃過心間。靈時站在小院中,靜立良久。
馬車向山下駛去,車辚辚,馬蕭蕭。葉音坐在車内,依着側壁,伸出一隻纖纖素手,掀開簾子向外望出去,隻見天邊雲霧缭繞,山勢雄峻,山巒連綿起伏,所望之處,一片翠色。
桃寶無聊,閑的沒事,就在空間把自己變成了球,彈跳來彈跳去的,說:“阿音,你為什麼現在離開,不怕前功盡棄嗎?以後很可能就見不到靈時了,那你還怎麼複仇?”
葉音看着馬車外的無邊綠色,心情頗好,眼裡浮現盡在掌握之中的自信,給不懂什麼感情的桃寶解釋道:“以我的猜測,靈時他已經動心了,他畢竟是一個男人,自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而且,我臨走時對他的勸告,更是切中了他的内心,他可是溫長靖,曾經的戰王殺神,怎麼可能真正做一個和尚?”
桃寶跳呀跳,疑惑道:“為什麼切中了他的内心?”
車在綿長的山路上前行,她從窗向後望去,無相寺已被儀仗隊甩在了後面,掩映在綠木山巒間,一如她來時安靜。
葉音放下簾子,靠在車裡的軟墊中,慢悠悠道:“他要出家,要為僧,不過是尋求慰藉,尋求救贖,連神仙都不可能無欲無求,一個和尚,能自由控制得住自己的心嗎?”
她捋了捋頭發,極盡溫柔地一笑:“等着吧,要不了多少日子,靈時就會按捺不住,主動送到我的手上來了。”
“就算不來,那他得慢慢看着,溫氏皇室是如何被我攪得腥風血雨。想清修,可不能了!”
桃寶莫得愛情,也就看阿音自己的發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