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子像是從油畫中走出,帶着不食人間煙火的孤寂,觸之即碎,令人心生憐憫。
“請坐在椅子上,告訴我你的姓名,這是工作需要。”肖毅看着那個哨兵的眼睛,聲線平直。
“鐘靈毓秀的鐘毓。”他的嗓音如同山間的清泉,悅耳明亮。
“很好聽的名字。”肖毅在電腦上輸入這兩個字,鐘毓的基礎資料就跳了出來,确認道:“你是A級哨兵?”
“是的。”
“冒犯了,請你把你的精神體放出來,我需要靠他簡單判斷一下你的狀态。”肖毅盯着電腦上的數據,例行公事地說道。
對面的哨兵很配合,情緒上看似很穩定。
鐘毓的精神體是一條銀白色的小蛇,和他一樣美麗,沒有攻擊性,就是病怏怏,在肖毅的辦公桌上盤成一團。
肖毅下意識地伸出手輕撫了下小蛇的頭部,小蛇無力的擡起頭輕輕地蹭了下肖毅的指腹,很溫順乖巧。冰涼的觸感在指尖綻放,肖毅這才意識到自己反常的行為。
“肖醫生,這是青岚的特異性,會讓人放下戒備之心。”
肖毅的防線還未升起,對面的哨兵就用習以為常但又無奈的語氣化解了。
“抱歉了。”肖毅略顯慌張地縮回了自己過界的手,畢竟觸碰他人精神體的行為隻會出現在熟人之間。
“你現在的情況不是很好,請你躺那邊在治療倚上。”不過通過觸摸,肖毅能感受到鐘毓的精神體的狀态之差。
鐘毓點了點頭,躺在了治療倚上,肖毅則是坐在他的腦袋後面的椅子上。
“閉上眼睛,精神放松。”肖毅看着過于緊張,表現得像是第一次做疏導的鐘毓,聲音又柔和了幾分,“放輕松,這隻是一次簡單的治療,我的精神力不會傷害你的。”
但肖毅不會知道,這确實是鐘毓第一次做精神疏導,他不是緊張而是興奮了。因為肖毅的精神力要進入他的精神圖景,這對于他來說是很私密的事情。
不過他雖然沒有情緒失控過,但精神圖景很混亂,所有他不擔心肖毅發現他的小伎倆。他還要裝作更可憐,一步步接近肖毅,一口口吞噬掉他。
肖毅哪知道鐘毓陰暗的心思,隻是安靜地等待,當椅子上的人的指尖不在緊繃,而是自然地舒展開了,不在僵硬。
肖毅的雙手輕輕搭在鐘毓的太陽穴上,精神力分成千萬條細小的觸角,腳步輕揉,試圖走進鐘毓的精神圖景,可是被他的精神屏障攔在外面。
“鐘毓,我不會傷害你的。”
話音剛落,精神屏障上出現了一個小口,肖毅的一小部分通過這個口子進入了他的精神時間。
甫一進入,肖毅自己愣住了。他從未有見過如此的精神圖景,灰暗混亂,充滿了攻擊性。
鐘毓隻開放了自己最外層的精神海,更深的地方緊閉着。肖毅能理解這種保護機制,他用自己的精神觸手緩慢輕柔的梳理着開放的區域。
鐘毓的精神圖景太過混亂了,像是從未被疏導過,肖毅的精神觸手好幾次都被他無意識的精神力所傷,每一次都會給肖毅帶來劇烈的疼痛。
肖毅實在不明□□神力這麼強的哨兵竟然隻有A級,難道自身另有缺陷嗎。
思緒分散的一瞬間,鐘毓的精神力再次攻來,肖毅勉強躲過。收攏了自己的精神力,不敢分心。
房間内空調的風聲逐漸消失,他的耳中隻剩下了自己的呼吸聲。精神力如同一根緊繃的弦,小心地梳理着。
額頭上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順着他的臉頰緩緩滑過,最終在下巴處彙聚成滴,悄然墜落在大理石地面上。随着時間的流逝,肖毅的後背也被汗水浸濕,透氣的短袖緊貼在皮膚上,帶來粘膩的不适感,但他渾然不知,高度集中在精神圖景的構築上。
先是身體感到疲憊,精神力也開始變弱。肖毅趕忙撤出了自己的精神力,鐘毓的精神圖景實在是脆弱,接受不了一絲錯誤。
肖毅睜開眼,抹了把臉上的汗,敲了下僵硬的背。扭身看了眼桌上的鐘,才過了半小時,不經感歎,果然老了。
“好了,你可以睜開眼了。”肖毅起身邁步坐回了電腦前,把鐘毓的情況詳細記錄下了,“你現在的情況不适合進入暗城,我已經向上申請了。”
“謝謝你,肖醫生。”鐘毓坐起身感謝道,臉色比剛進來前好多了。
“你的精神圖景太過混亂,需要更加層次的治療。”肖毅給他了一個建議。
“可是肖醫生,我來你這做梳理就意味着我沒有對象。”鐘毓委屈巴巴地說道,有些被傷害到了。
“抱歉,是我考慮不周。”肖毅滿臉的尴尬,但看着鐘毓的臉龐,還是發了疑惑,“不過你長得如此俊秀,怎麼會沒有對象呢?”
“就是因為長得太漂亮了。”鐘毓的頭垂得更低了,滿身的喪氣。
好吧,又說錯話了,把人打擊得更不行了。
空氣靜默了幾秒,終是由肖毅這個話題發起者打破,“既然如此,你每周三到我這來做一次疏理。雖然不治本,但也能稍微緩解一下。”
“謝謝你,肖醫生。”鐘毓離開躺椅,再次感謝,“我就不打擾肖醫生下班了,下周見。”
“再見。”肖毅擡頭看了眼,繼續低着頭敲着鍵盤忙工作。
鐘毓貪婪地看了眼肖毅寬闊而厚實的背部,被汗水打濕的布料緊貼在他身上,勾勒出每一塊肌肉的輪廓,是如此的清晰可見。
鐘毓壓制住了他陰暗的欲望,現在還不能吓怕他溫順可愛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