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時光流轉,一個月轉瞬即逝。
鐘毓被強制在哨所修養,肖毅每周二周四給他進行基礎疏導。但鐘毓看似軟軟糯糯好說話,實則為人倔強,屬于決定好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那種。
精神海外圍你愛咋弄咋弄,可那個破地方能有什麼搞頭,混亂而穩定,扯不出什麼花頭,核心區域又打死不讓進去。
他的行為事可以被理解的,但作為一個遵守職業道德的醫生,被自己的病人如此不信任,這很是讓肖毅感到挫敗。
加之肖毅不想和鐘毓有超出關系之外的其他關系,鐘毓又沒有自信藏在精神海裡的秘密能不被肖毅發現。
所以,兩個人不願意也不準備妥協,就這樣僵持着了。
夏末的小尾巴已悄然溜走,初秋攜着涼爽的風款款而來,白晝變短夜變長。
太陽邁着悠閑的步伐向西而行,金色的披風的末端染上了淡淡的橙黃色,貼身的雲彩追随着太陽轉變自身的顔色。
手機屏幕一亮,四點的鈴聲準時響起。
肖毅睜開眼睛,果斷收回了自己的精神觸手,輕拍了下鐘毓的肩。起身回到辦公桌後,打開電腦點出病例,清脆的敲擊聲在安靜的室内響起。
在打字的過程中,肖毅的左手時不時停下,捶打兩下酸疼的腰背,然後繼續工作,腰間盤突出是醫生逃不脫的魔咒。
今天也就做了五六個小時的疏導,就撐不住了。看來回錫城要找個老中醫,好好推拿針灸一下了。
鐘毓安靜端地坐在桌前,等待肖毅的醫囑。習慣性地用餘光小心窺視着,貪心舔舐着肖毅的每一寸。但肖毅的熟練地動作刺痛了他的心,忘記了遮掩,眼神直勾勾地注視着,是藏不住的心疼。
不過工作時,肖毅一貫是全神貫注的。但這目光過于直白,下意識地擡頭望向鐘毓。
在他擡眼的一瞬,鐘毓掩耳盜鈴地看向大理石地面,像小扇子般的睫毛擋住眼底濃烈的情感。
室内的空氣在那一刻凝固了,尴尬的氛圍在二人之間蔓延。
“對不起。”各懷鬼胎的二人同時開口。
剛走了兩步的空氣踩了個急刹,啊啊,這可真尴尬呢。
肖毅低垂着腦袋,不自覺地搓了搓鼻尖,左右抿了抿唇,開口道:“那個,你先說。”
“還是肖醫生你想說吧,我的事不重要。”鐘毓顯然是沒有想好理由,話又推了回去。
說實話,肖毅不喜歡扯皮推诿,皮球踢來踢去的,出了浪費時間,沒有一點意義。把文件保存好,就把電腦合上了。
十指相插,雙臂放于桌上,腰背挺直,嚴肅認真的看着桌前的人:“鐘毓,治療已經結束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面前的人猛然擡起臉,貓一樣的眼睛睜圓,一臉不可置信:“什麼?治療為什麼......”
肖毅擺了個停止的手上,示意鐘毓安靜先讓他把話講完。
“鐘毓,接下來我的話會讓你質疑我的醫術,但這些都是基于這兩個月的治療發現的。你的精神圖景雖然看上去混亂,但經過13次的疏導依舊沒有改變,十分的穩定,這是我沒有見過的,也是我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之一。
“其二,對比其他幾近狂化失控的哨兵,你的行為都顯得太過理智,甚至可以說克制。我治療過很多臨近失控的哨兵,沒有深度疏導,他們必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疼痛讓他們失去理智,隻有抑制不住的暴力、狂躁。但是你——鐘毓是不同的!你的行為太過溫柔!就像上次,你抓住了楚玥向導的脖子。你雖然讨厭楚玥向導,但沒有想要将它撕碎,反而是控制住了自己。所以我會說,你真的很溫柔的人。
“其三,事先要給你道歉,那天我給你做疏導的時候,由于情況緊急,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進入精神海的深處。由于你的意識混亂,我才得以進入。那是一個很特别的空間,入目事純淨無暇的白,我焦躁的情緒瞬間平靜了我從未見過的精如此神圖景,它是那麼的特殊、那麼的美麗。
“鐘毓,你是一個特别而珍貴的哨兵。你不是情緒的奴隸,因為支配者從來都是你。所以,我決定結束這段治療,因為你不需要它,或許你根本不需要向導的疏導。”
“溫柔......特别而珍貴......我嗎?”鐘毓斷斷續續地呢喃着這些詞語,淚珠滾出來眼眶。
“當然!”肖毅語氣堅定,抽了兩張紙遞給了鐘毓,“這是毋庸置疑的,你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為了同伴進入暗城。至于那些我不知道,肯定就更多了。”
“所以啊,鐘毓你配得上這些詞語,你是值得的。還有擦擦眼淚,怎麼這麼容易哭,本來長得就秀氣,眼淚汪汪的就更像個姑娘了。”
“肖毅你知道嗎,隻有在你的面前我才敢肆無忌憚地流淚,抱怨疼痛。”鐘毓接過紙巾擦去臉上的淚痕,在心裡無聲地說道。
“那我還可以來找你嗎?”鐘毓的感性戰勝了理智,問出來一直想問出的問題。因為今天,不,不止于今天,可以說前兩周,肖毅的意圖就很明顯了。
“那當然,如果你需要做疏導,我這随時歡迎。不過,我希望我們沒有機會再見面了。”肖毅揚起爽朗地笑容,明确地回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