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中一座小小哨所,地鐵是不可能存在滴,公交是沒有的,出租車是看心情的。唯有吾愛,共享單車常伴左右。
好吧,醫院門口的共享單車要搶,這也是肖毅準時甚至提前下班的原因。
但今天顯然是晚點了,門口就隻有六輛共享單車。好巧不巧,他們一行一共有八個人,将會有兩個幸運兒将會喜提徒步套餐。
“唰”地一聲,六個可愛的腦袋齊齊扭向走在最後面的肖毅,眨巴着六雙水汪汪的,是多麼可憐啊。
“我今天忙了一天,還要給你做飯。”肖毅還想再掙紮一下。
六個人沒說話,眨巴着大眼睛注視着他。嗯,看着他。
“好吧,我放棄。”肖毅終究是沒抗住眨巴大法,敗下陣來,“至于鐘毓,你們自己問他。”
又是“唰”地一聲,六個可愛的腦袋齊齊扭向鐘毓,同樣的注目禮。
肖毅真的很好奇,他們是排練過嗎,是怎麼做到如此整齊劃一、行雲流水,并且不傷到脖子的。
嘿,果然是年輕人,沒經曆過什麼大場面,粉雲瞬間浮上雙頰,像一顆白裡透紅的水蜜桃。
“你會體諒我們這些身嬌體柔的向導吧,鐘毓哨兵。”章茜依笑眯眯地看着鐘毓,在在所有的視線死角,手指悄悄指向肖毅。
鐘毓目光一冷,這個動作是做給他看的,隻有他看得清。但是章茜依為什麼要暴露她知道他喜歡肖毅這件事,這個女人不好對付。
章茜依的笑意更濃了,毫不懼怕他的目光,向前邁了一步。她的個子很高,紅唇靠近他的耳朵,溫熱的氣息撫上冰冷的皮膚,輕聲說:“我可是在幫你呀。”
話音剛落,鐘毓臉上的粉雲瞬間隐去,腿側的手驟然握成拳,青筋浮現。
旁邊的人聽不到章茜依的話,但知曉她的脾性,又想到她主動邀請鐘毓,隻當她對鐘毓感興趣。有了此等趣事,他們也不急着吃飯了。
隻有肖毅暗道不好,他比他們更熟悉鐘毓,鐘毓又喜歡的人了,章茜依沒有一絲機會。
章茜依像是沒有察覺到大家吃瓜的目光,跟個沒事人一樣,淡定地往後退了一步,“你同意嗎,鐘毓哨兵。”
鐘毓木這一張漂亮的臉蛋,輕嗯了下。
吃瓜的猹們有些遲鈍,以為是老司機把小白菜弄害羞了。
“你們還不走嗎?”在猹們思緒亂飛時,章茜依已經騎上了小藍車,撥了兩下車鈴,準備出發了。
“哦哦哦”猹們紛紛回應,收起來闆凳瓜子,跟肖毅道了聲再見,便騎上小車車離開了。
肖毅看了眼腕上的表,時間悄然來到了四點四十五,開口:“時間不早了,我們要抓緊時間了。”
鐘毓點了點頭,很是乖巧。
幸好兩個人都是大長腿,外加超市離醫院不過十分鐘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肖毅推着小車,看着貨架上的食品,問鐘毓:“你有什麼想吃的菜嗎?有什麼忌口嗎?”
鐘毓被這個問題給問懵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因為從來沒有人問過他喜歡什麼,明明這隻是一件在平常不過的事情。
“嗯?”肖毅許久沒聽到回答,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向緊跟着他的鐘毓,“你是沒有聽到嗎?”
鐘毓驚慌地低下了腦袋,大拇指用力地扣弄着食指側面嬌嫩的肌膚。
“是我說話聲音太兇了嗎?”粗硬的嗓音柔和了幾分,肖毅以為自己的聲音吓到了鐘毓。
“沒有,我隻是不知道我想吃什麼?”鐘毓依舊低垂着腦袋,略長的劉海遮住了眼中的不知所措。
“這有什麼的!”肖毅看着眼前像小鹿一般的鐘毓,安撫地擡手揉了下他細軟柔順的發頂,“那你能吃辣嗎?”
“不怎麼吃。”鐘毓悶聲道,是從來沒吃過。白塔控制着他的飲食,怕他産生多餘的欲念,食物很少有調味品。隻能保證吃飽,以及滿足身體營養所需。
“那甜呢?”肖毅耐心地問道,他敏銳地發現鐘毓的一些常識異于常人。
“還可以。”這次鐘毓沒有猶豫。
“這樣啊,那我就做錫城的本幫菜,這可是我的拿手好菜。”肖毅轉過身,替他做好了決定,小推車重新啟動。
“他們呢?”鐘毓繼續跟在肖毅身後,像一條擺脫不掉的小尾巴。
“他們啊,一群蹭吃蹭喝的,我做啥吃啥,沒有選擇的權利。”肖毅仔細地挑揀着貨架上的菜,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聽到肖毅的回答,鐘毓對于章茜依他們的羨慕更深了,他也想成為肖毅口中那群蹭吃蹭喝的一員。
至于趙曦年則是眼中釘,肉中刺。
如果說他是一顆營養不良、矮小瘦弱的樹,細長的根系則像一張網深紮在貧瘠的泥土裡,吸取一切養分。而趙曦年則是一顆粗壯、令人羨慕的蒼天大樹,擁有肥沃的土壤、觸手可得的養分。
而嫉妒就在不平等中滋生,瘦弱的樹想要脫離貧瘠的土地,去争奪更肥沃的土壤。
肖毅的行動力很強,很快就挑選好了所有的魚肉蔬菜,心滿意足地推着小車朝收銀台走去。
突然,身後的腳步聲消失了,肖毅疑惑的向後看去。
原來是他們路過了裝滿冰淇淋的冰櫃,鐘毓被這些五花八門的冰激淩吸引住了目光。
鐘毓看着滿冰櫃的冰淇淋,想到了在暖陽柔風下的第一次的放肆。那天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一天,因為他遇到了他的恩賜。
那天,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心在胸膛跳動,第一次感覺這個世界原來是有顔色的,第一次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動力。
而今天,第一次有人說他是溫柔的,是特别而珍貴的;第一次問他想要喜歡吃什麼,給予他喜歡讨厭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