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們不幫的話,你得忙到明天了。”安信将袖子往上撸,也開始了挖牆腳行動。
“該不會滿牆壁都是吧?”
林凜央:“未必。看碗筷應當隻有兩到三人。”
安信:“你剛剛不是用了尋屍訣嗎?”
邊心遠:“就這塊,我能找到還是因為埋得淺,哪還能每個殘肢都感應得到的。”
安信:“是你沒有精修。”
邊心遠刨開黃土,道:“既然都被分屍了,直接用靈力方便得多呀。”
安信:“逝者為大,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走的時候體體面面的,他都已經被殺害了且被分屍了,你還要用靈力炸在他殘肢上,不覺得有些殘忍嗎?”
邊心遠愣了。他安信哥哥雖說脾氣不太好,但很少這樣正正經經的教育邊心遠,他說那話時模樣虔誠,仿佛邊心遠亵渎了他某種信仰。
三人挖了近半個時辰,這牆薄得都快塌了,将挖出來的殘肢都撲在地上,有些部分已經白骨化,還有一具屍體軀幹和上肢沒有完全分離就被兇手塞進牆裡。安信将其一一拼好,正好兩個成人,一個零件都不帶少的。
“豁,這味兒沖得我夠嗆。”
安信手蹲下将兩具屍體翻了翻,手聚靛藍靈光,對着碎屍從上到下掃了個遍,總結道:“一男一女,年齡大約在二十五歲左右,男生前嗜酒,女……”他後槽牙咬了咬,看了一眼稚氣未脫的邊心遠,又看了一眼林凜央左肩上的金鳳鳥紋,有些遲疑。
邊心遠被吓了一跳,心說這是探到了啥,能把他氣成這樣,他上次看到安信露出這表情的時候,還是因為自己幫别人處理異務卻招來屍群,弄巧成拙,安信被氣個半死,費了好大勁才解決掉。
林凜央眼睛一直打量屍體,并未察覺安信的眼神:“你快說。”
“死後被侵犯過……”安信道:“半個月前死的,中毒緻死,桌上飯菜大約是他們最後的一餐。”
碎屍散發的味道讓人覺得仿若置身于無數隻已腐爛的死老鼠周圍,捂着口鼻,但鼻腔變本加厲地回味這個味道。在這樣的環境裡,得知味道散發者被屍奸過,無疑不是一種沖擊。
林凜央随即感到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十分想吐,腦補達人再也忍不了,跑到窗前,幹嘔須臾。
殺人、奸屍、飲血、養兇屍……還真是什麼重口就幹什麼啊。
聞言,邊心遠跑到另一扇窗戶旁,朝外面嘩啦啦吐了個夠,擦擦嘴,罵道:“喪心病狂。”
事情似乎變得更迷離了。劉騰先前說過,兇手愛喝血,那這兩人的血對方為什麼不要?
兇手可能隻要小孩的血。
各種低級妖魔皆隻喝小孩的血,小孩的血鮮又無染,最是養妖魔了。
可如果是妖魔,犯得着非要劉騰父母死嗎?且下毒這樣的手法過于凡人化,妖魔真想要他們的命,随意動動手指比下毒要來的更方便,做得也會比這個更幹淨吧。
林凜央在窗邊大力呼吸着,清新的空氣入肺使她清醒了些,重新勘察起現場。
邊心遠在窗戶旁朝外邊猛吸一口氣,回過頭憋着呼吸,問道:“看出什麼了嗎?”
“這對夫婦死于凡人之手,兇手與屍魂案有密不可分的關系。”林凜央走至放滿碗筷的桌子前,有的盤子上結了一層薄蛛網,有的菜上長滿綠毛缺了一口,大約是老鼠啃掉的,根本看不出是什麼菜。她數了數,自言自語:“兩個人吃六道菜會不會太多了些?”
林凜央掀開米缸的一角,少許米因舀不起來被主人留在缸底,碗櫃裡除了碗筷,并沒有發現像尋常人家的腌鹹菜或是雞蛋之類的存糧,她先前在院外看到這家人是有雞窩的。
她沉吟片刻,繼續道:“劉騰父母認識兇屍,甚至有可能關系非常。”
邊心遠趴在窗邊不願挪窩,道:“為什麼?”
“哪家父母會在兒子還失蹤的情況下,有閑心做這麼多菜給自己吃?”安信似乎害怕被蠢到了,朝另一邊挪了挪。
邊心遠:“幹嘛一副那樣的表情,勤學好問還不好嗎?”
安信移得更遠了。
邊心遠:“……”
“對,隻有可能是為了招待重要的人,或者這個人會給他們帶來有關兒子的信息,才卯足了勁讨好這個人。”林凜央依然沉浸在案件中,自動屏蔽除了破案以外的任何事情,食指點了點下颚,道:“劉騰父母用自己為數不多的口糧,款待這位兇手,兇手趁兩人不注意在某一道菜裡下了毒。”
她低頭看了眼刷了劣質朱漆的桌椅,腿兒自上一寸皆有發白,甚至起毛的迹象,道:“這裡應該就是分屍現場。”
邊心遠一臉問号:“你怎麼知道?”
“因為這裡血腥味十分濃重,”她順手拿起一張椅子,腿朝上,道:“屋子裡桌椅腿之所以變成這樣,是因為清洗現場時留下了水漬,加之眼下正值春季,我們淮南地區每到這個季節便回潮得很,不易幹,所以屋子裡的桌椅腿都快被泡發了。”
林凜央看了眼被挖得滿目瘡痍的牆,道:“把屍體封入牆,是不想讓人發現得那麼快,門朝外鎖,是為了給人一種這對夫婦出遠門的錯覺。”
“厲害啊,姑娘!觀察不過片刻就能得到這麼多結論,腦子簡直比靈力還好使,哈哈哈哈哈。”邊心遠贊道。
确實厲害,結合實時從細處推導出這麼多,饒是安信這樣的刺頭也覺得有理有據。
“那殺劉騰父母的兇手,跟殺劉騰的是同一人嗎?”
林凜央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看來這隻能從這裡知道這麼多了——姑娘,你去将巡街人叫來收屍吧。”邊心遠捏着鼻子甕聲甕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