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面館可以說是真前不着村後不着山了。
于淺一大早醒來不見徐春,拉起剛眯沒一會的林凜央,想随便在外頭找些吃的,在巴掌大的無名村走了好幾圈,愣是沒見着一個店鋪。
于淺實在餓得不行,帶着林凜央禦了半晌劍才找到這麼一家面館。
清晨的面館略靜谧,寥寥數人,臉都浸在面騰起的白氣裡,間或擡頭與同伴竊竊私語。
夥計在擦東擦西,假忙活着,眼睛時不時偷瞥靠窗那一桌。
今兒這是怎麼了?來的客人一個賽一個精緻,他恨不得多長一雙眼睛出來才夠看。
“請問這裡有人嗎?我能否同坐?”
你已經坐下了好嗎?
“我說不能你也不會走的,對吧?”
林凜央把竹箸架到碗邊,手腕擱在桌沿上,身體向後傾。
惜雙笑道:“你不讓,我自然不會坐,不過,我會站在一旁看着你,如果你過意得去的話。”
林凜央羞赧地瞪着他,惜雙嘴角噙着笑意回視之。
這畫面在旁人看來,有那麼些打情罵俏的意味。
于淺含糊地輕咳了一聲,提醒他們不要旁若無人随地撒狗糧,粗粗咀嚼,咽下滿口的面條,道:“凜央,這位是……介紹一下呗。”
“江湖騙子。”林凜央道。
于淺神情空白了片刻——林凜央再怎麼讨厭一個人,也不會在對方沒有挑事的情況下出言不遜,要麼林凜央是真真讨厭極了惜雙,要麼就是兩人關系十分要好。
于淺這才第二次見惜雙,不好下定論,隻啊了一聲。
惜雙倒不覺得尴尬,仍笑着,溫柔不減,道:“在下表字惜雙,一介遊醫。”
于淺拖了個長長的哦,瞅了一眼低頭吃面的林凜央,一如往常,無任何不悅,她繼續道:“你就是惜雙先生啊?失敬失敬,常聽師妹說起過你。”
惜雙道:“都說我什麼呢?”
“說你模樣俊美,醫術了得。”
“哦?是嗎?”惜雙眼眸澄亮,嘴角笑意深了幾分,注視着林凜央,後者察覺到目光,挑起面條的手一頓,兩人視線在半空中相撞,林凜央眨了眨眼,有些困惑。
于淺忙道:“不是這個師妹不是這個師妹,是其他師妹。”
惜雙眼睛瞬間黯然失色,垂下眼睫,哦了一聲,聳聳肩。
于淺道:“那你一定去過很多地方,醫好過很多人吧?不然,不會都稱你為神醫。”
惜雙道:“都是謬贊,在下實不敢當,去過很多地方是不假,但醫好過很多人在下卻沒那麼大本事,我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實在配不上‘神醫’這一稱謂。”
“那你跟我說說……”
接下來一盞茶時間裡,兩人天南地北一通聊。
于淺是個實心眼,惜雙問什麼她就答什麼,也不想想話裡是不是有玄機,要不是林凜央中途接了幾次話,于淺恐怕連父母姓甚名誰、家住何方都悉數抖落出去。
而惜雙明顯就是個老狐狸了,于淺談起他不願意提及的話題,總能不動聲色毫無破綻地搪塞過去,林凜央在一旁聽得怄心極了,非常想跳桌子上狠狠罵醒于淺。
“我去結賬。”
不管她了,賣掉都幫人樂呵呵數錢的傻大個。
于淺頭也不擡,朝林凜央揮揮手。
惜雙道:“我來。”起身想要同去,于淺正聊到興頭上,哪會讓他走,直接按下,道:“沒事沒事,你讓她去,小錢而已,不必介懷。你快說說後來那隻斑鸠怎麼了?”
“小哥,”林凜央對正擦窗台,的夥計道,“那一桌結賬。”
“诶,招呼我過來就成了,還勞你跑一趟。”夥計笑容堆滿臉,報了銀錢,緊着時間多瞟了幾眼林凜央,忽覺衣裳有些眼熟,便問:“你們是做什麼的?怎麼身着一樣衣裳?”
“修道之士,”林凜央道,“同門校服一樣。”
“哦,怪不得,是來捉雪魅的吧?”夥計道,“诶,不對啊,前幾天不是剛來過一個嗎?是沒有捉到麼?”
原本在數銅錢的林凜央,擡起頭:“前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