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謝定夷也不想把人惹急,畢竟剛剛才從他手裡要了人,于是便自己接自己的話,笑道:“好罷,和你開玩笑的,但這兩日真的有點忙,改日讓甯柏來接你,嗯?”
像個暗倡一樣被一頂小轎擡進宮嗎?
“不用了。”他真的很讨厭那樣的方式,甚至可以說是憎惡了,每回坐在逼仄的小轎中都讓他感覺自己像個物件,此行的唯一意義就是像個玩具一樣被她把玩。
從江州回來後的那一次他就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他想要的不是這個,所以也絕不能再以這樣的姿态被送到她面前。
這般想着,他微微側過身去,望着不遠處快要熄滅的燭火,道:“陛下回吧,政務要緊,您吩咐的事臣會放在心上的。”
他微微垂首,額前的長發恰好落下了一縷,被他擡手挽到耳後,明明是冷若冰霜的神色,卻因這個動作而顯出一絲莫名的柔婉來。
謝定夷又想起了他剛剛在她唇角落下的那個吻,太輕太薄,就像現在他所表現出來的這樣,一根羽毛在心口搔了一下,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抓住這抹飄忽,将它變得更重更實。
她也确實這麼做了——握住沈淙的手腕時,他怔了一下,然後用力地掙紮起來,可下一息就被完整地環住了腰背——謝定夷的武器是刀,是劍,甚至是重達百斤的長弓,即便他從小到大都沒有疏于鍛煉,但那隻不過是高門大院裡的繡花功夫,連力道都沒施出來就被制住了命脈,他動彈不得,隻能被她的手掌壓住脖頸,含住嘴唇。
太過深切的一個吻,甚至有些粗暴,唇齒之間僅剩的那一點點空氣都被她奪走,舌尖卷舐,不可阻擋地點燃了周圍的溫度。
……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久到沈淙眼裡冰冷的光慢慢渙散,開始接近于情動時的恍惚,謝定夷看着他這副樣子,心裡生出一點蠢蠢欲動來——眼前這個人就好像長在她的喜好上,沒見到他的時候覺得似乎也就那樣,但真的當他站在自己面前開始說話動作,她就想用各自方式把他拖到自己身邊。
漸漸的沈淙不再掙紮,當然他也沒有回應,隻是承受,于是這個吻就開始變得輕柔,謝定夷帶着繭的掌心觸碰到他的下颌,指腹貼着他的臉頰,很輕地蹭了一下。
唇齒相依間她輕聲問:“到底要我走還是要我留。”
他沒有回答,貼着她的唇瓣良久,輕輕回吻了一下。
這是挽留的信号,他們都心知肚明。
……
帷幔輕拂,四下一片寂靜,唯有一縷銀亮的月光透過窗紙照進屋内,像一場悄無聲息的薄雪,将眼前之人剔透淨秀的眉眼襯托得格外靜谧。
沈淙閉着眼睛,聲音裡帶着克制的喘,感覺到寝衣的衣帶被她一點點地拉開,腳趾不由自主地蜷了蜷。
過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問:“陛下準備待到幾時?”
“怎麼?”謝定夷的手指從他流暢漂亮的脊線一直遊弋至腰窩,然後在尾椎處輕輕按了按,道:“擔心?”
這裡畢竟隻是沈淙臨時置辦的院子,仆從也不過是從外面買的,談不上心不心腹,論說安全,自然沒有長着同一雙眼睛和同一張嘴巴的近章宮安全。
沈淙被她的動作激得挺了挺小腹,手指貼到她的手腕上,不知是要推開還是拉回,另問道:“陛下今晚要走嗎?”
謝定夷不答,反而把主動權交還給他,道:“看你想不想我留下來。”
沈淙自然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抿了抿唇,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謝定夷看得想笑,他的這副神情讓她莫名想起了江容墨——他在床上和沈淙簡直是兩個極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就是嬌氣了點,玩了一會兒就跟灘水似地貼在她懷裡,抽抽嗒嗒地和她讨饒。
她發誓她隻是随便一想,但沈淙實在太過聰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三心二意,眼裡的決然化為惱怒和冷意,面無表情地開口道:“陛下若實在不想,臣也不會強留。”
剛剛還算溫情的氣氛一下子結了冰,謝定夷隻得哄人,道:“我想我想,”她反手握住他想要抽離的手,道:“待到日出前好不好,明日沒有朝會,但奏折還有很多,可憐我還要批一天公文,好不容易見見你,你還要趕我走?”
謝定夷哄起人向來面不改色心不跳,沈淙沉默了幾息,好歹沒再掙紮,說:“陛下既辛苦,今晚的事直接讓甯大人來說就好,何必來回奔忙。”
“是個辦法,我怎麼就沒想到,”見人态度軟化,謝定夷又開始不正經了,道:“當時隻想着能多來見你一面便來了,竟也沒覺得有多辛苦。”
……真是夠了。
沈淙接不出後話,冰冷的神色被撬松,視線虛虛地望向一邊,就是不看她。
也挺好哄的嘛。
謝定夷抿緊了想要彎起的唇角,重新往他散開的衣襟裡摸索,沈淙這一次沒有推開她,任由她将臉埋進了他的胸口。
這具漂亮的身體被她探索過無數次,依舊有着誘使人觸碰的吸引力,唇齒輕咬細磨,引來斷斷續續的低吟。
不知過了多多久,沈淙臉上的潮色已經紅的不堪入目,但他依舊不想發出太大的聲音,克制地将臉轉向一旁不知是誰的衣服裡,高挺精緻的鼻梁埋進柔軟的布料中間,下意識地嗅聞着上面殘餘的氣息。
是謝定夷的抹衣。
待認清貼在他鼻尖的那件衣服,沈淙的心跳頓時劇烈起來,殘存的理智催促着自己别開臉,可身體卻像失去了控制一樣一動不動,他蓦然想起三年前他和謝定夷第一次過後的那個早晨——睜開眼睛,她的抹衣就和他的内衫纏在一起,那時候他看着眼前那一幕幾乎是兩眼一黑,恨不得當場就觸柱身亡,可現在他聞着那股熟悉的暖香,竟生不出一點抗拒的心思,懶懶垂眼,見謝定夷沒有看他,便隐秘地擡了擡下巴,在她的衣服上癡纏地挨蹭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