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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茅屋數間窗窈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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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沈淙就跪在她身側不遠處,清楚地看見她纏繞在掌心的紗布被鮮血一點點浸透,看見她撐在地上的手臂劇烈地顫抖,看着她的眼淚一滴又一滴地砸在塵土裡。

他蜷了蜷指尖,突然就很想上前去幫她接住那滴淚——可明明是這麼短的距離,明明隻隔了幾個人,對于當時的他來說卻像天塹一樣無法逾越。

再然後……就是昭熙三十三年他和宿幕赟成親的時候了,昭熙帝崩逝,朝中政務暫由貞儀帝君虞歸璞接管,謝定夷名義上仍為太子,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經是闆上釘釘的皇帝了。

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太子之名,她的戰功,更是因為她的胞姐和幼弟都已身死,謝虞一脈中,隻有她一個人得以承襲皇位。

上一年的年尾,同中梁糾纏最久的阙敕也已經繳械投降,其皇帝公儀施自缢于宮中,還在襁褓中的皇子公儀衡失蹤,雖然還有隐患,但也算是四海皆定,如果順利的話,年底大軍就能班師回朝,謝定夷也得登基稱帝,與此同時,三年國喪也剛好守完,那換了年号後的第一年大選就不可避免地會舉辦。

要事沒有其它原因的話,這場大選沈淙是肯定要參加的。

沈氏原屬南晉世家,中梁立國後家中長輩覺得沈氏已經樹大招風,在新朝之中應激流勇退,便慢慢收斂了鋒芒,百年來在梁安為官者寥寥,除了接手家中生意外便隻參加晉州的應試正考,在祖地謀個一官半職。

他父親沈蒲曾官至一州府丞,母親孟郁江則為晉州守軍,再加上故晉沈氏的名号,他自然有資格去往梁安參選。

隻不過世家大族,最看重就是家族的綿延或是如何在動亂中保全自己,一但沾染了天權,那無異于蒙眼行于崖邊,一不小心就會摔的粉身碎骨,再加上虞氏和親之事,一定程度上也加深了他們對皇室的憂慮。

如今東境各國雖定,可其中的隐患并不小,盡管太子好戰,或許不會像昭熙帝一樣送世家子出去和親,但萬一呢,世家大族,最擔憂的就是這個萬一。

且太子大權在握,日後登基後是否會忌憚權臣,對世家又是何種态度,誰也說不定,家中自然不會同意他在如此捉摸不透的情況下前去參選,所以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給他定一門親。

第二天,三個人選就送到了他面前,文官、武官,皆是手握實權,能為家族帶來助力,還有一個平平無奇的宿幕赟。

“宿氏曾對我們有恩,”父親是這樣說的:“當年為報恩情許她母親一諾,如今她母親去世,家中落魄,所以才拿出了信物想尋個助力,我私心裡自然是不願的,想給她銀錢了事,但她卻提出了要結親,且你祖母也同意了。”

依照沈淙的容貌才智,最少也應當尋個門當戶對的人結親,如此才能保得沈家這一代繁盛依舊。

可沈淙卻說:“就她吧。”

他沒有辦法反抗,隻能替自己選擇更自由一點的活法,不用每日重複着一樣的生活,成為一縷單調的、裝點沈氏百年門楣的榮光。

他私下裡去見了宿幕赟,告訴她自己會幫她在官場上站穩腳跟,但絕不會同她真做夫妻,對方挾母恩以圖報,心裡也有愧疚,忙不疊地答應下來,保證會和他相敬如賓。

成親前半月,母親的同袍賀穗來家中做客,父親帶着他們姐弟三人前去見客,結果就碰見了一同前來的謝定夷。

她穿着一身便服,沉默地坐在上首,托着下巴看着不遠處的一副字。

——水積成川,載瀾載清。土積成山,歊蒸郁冥。山不讓塵,川不辭盈。

那是他十二歲的時候寫的。

見太子殿下也在,父親便隻讓長姐和胞弟去了前廳,拉住了同行的沈淙。

畢竟是參選的年紀,雖然定了婚約,可架不住沈淙的容貌實在是太過紮眼,不說傾國傾城,放在人群裡還是一眼就能看見的,就算謝定夷沒看上他,但多少還能留個影,日後大選時想起這麼一個人,卻發現他們家正好在大選前定了婚約,那不是故意打皇家的臉嗎?

就算皇室沒有明令禁止世家用婚約避選,可他們也不能把不想參選這件事表現得這麼明顯。

那日謝定夷略坐了坐就走了,也沒多問三姐弟中少的那個人在哪,沈淙本應該聽從父親的話回到自己的院子,可不知為何還是躲在渡廊的拐角處看了許久。

後來回到堂中,挂在牆上的那副字不見了,他問母親,母親說被太子殿下要走了,因為沒有署名,又怕太子殿下問起他,便謊稱是他長姐寫的。

他說不出心裡的失望,哦了一聲,離開了。

其實這種事情在世家大族裡已經見怪不怪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那一次他就特别傷心。

成親後的第一個月,他得以搬離沈家的祖宅,去到了一個自己親自選中的院落中,自此,長姐進了軍營,他接手了家裡的生意,胞弟還在考學。

每個人都在家族的安排下生活,不管你想不想,對他來說,這也已經是他能為自己争取到最大限度的自由了。

如果他沒有再次遇見謝定夷。

承平一年,宿幕赟升遷至水部司長使,需要每年回京述職,除夕夜宴之時,沈淙同她一起入宮參宴,又一次見到了已經成為承平帝的宣靖帝姬。

然後是承平二年,承平三年。

每年一見,平淡無波,少年時那一絲悸動早在成親之後被自己掩埋,他也沒想過自己會和那大殿之上高高在上的皇帝能有什麼交集,直到承平三年的那場夜宴散盡,他在官驿的房間裡見到了這個人。

不帶冕旒,不着華服,隻穿了一身普普通通的黑衣,靠坐在他窗前,笑着問他:“沈郎君怎麼和妻君分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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