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已經拜你為師了嗎?為何你還要傷他!”玉清風怒道。
“哼!你并非真心拜我為師!”百鬼卿道。
他聞言一愣,沉默不語,他的确一開始并非真心拜他為師,但後來……後來……
“我的錯!我來!”玉清風對着百鬼卿吼道。
可下一瞬,百鬼卿和顔華龍,還有幹爹和義父都消失在了迷霧之中。
“我的錯!我來!”玉清風奔跑上前,可四周早沒了第二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等玉清風睜開雙眼時,人已浮在了鏡湖的水面上,他坐起身,方才發覺自己竟然是坐在湖面之上,好似如坐平地一般,身上卻是無半點水迹。
果然是幻境所化,玉清風心道,“小師叔呢?”口中喃喃,望向四周,隻一汪幽藍的湖水靜如鏡面,沒有第二個人在。
往湖岸望去,燭龍在空中來回遊伐,畢方鳥兒正站在它的背上打理着自己的羽毛,細長的鳥足邊是他和顔華龍狩獵來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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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春風一般溫暖的湖水将顔華龍包圍,張伯曾說女子懷胎,孩子在娘親腹中也如在一汪溫暖的湖水中。
自幼便在軒轅谷長大,偶爾跟着張伯下山采買日常的吃穿用度,經過村莊時偶爾見到女子懷抱着小兒喂養着乳汁,一旁的男子又會将自己的小兒抱在懷中逗弄戲耍。
而他,沒有娘親也沒有爹爹,是張伯從母羊身上擠下的奶水喂養長大。
他隻有張伯和師父,還有兩位難得見上一面的師兄和師姐。
師父是江湖人人尊敬又懼怕的人物,總是與他保持着疏離,從未對他露出過半分笑容,他想,世間的師父大概對徒弟都是這般樣子的吧。
每一年師父都要出外雲遊幾月,師兄弘影就會回到谷中替師父繼續煉制丹藥。
這一年師兄提早将丹藥練成,便帶着他一起去了魔教。
魔教跟軒轅谷不同,軒轅谷地處北方,雖有連綿不絕的山谷,但每一年的冬季總是很長很長,谷中又隻有他和師父還有張伯,一年四季都很靜很靜。
師兄說魔教在太陽升起的方向,那裡一年四季景色不同,草木茂盛,珍禽鳥獸繁多,不會像軒轅谷裡這般冷清。
他于是帶着師父送給他的畢方幼鳥,跟着師兄來了魔教。
初見那個比自己不過大了一歲的人時,心中不免歡喜羞澀交加。
那時白前輩出去辦事剛回到教中,師兄便讓他自己去院中玩耍,等會兒再帶他去找與他年歲差不多相當的師侄。
卻不想自己的畢方幼鳥一時頑皮先飛入了内院之中,還引了那人一頭的火,那炯炯有神的雙眸,雖全身濕透狼狽不堪,卻依舊狂氣逼人。
玉清風,就跟他的名字一樣,清風送爽,面如冠玉,卻也如那一壇壇醉清風一樣,烈性難馴,狂放不羁,有時候氣得讓人牙癢,有時候又天真的讓人咋舌,總有出不玩的點子,耍不玩的花樣,鬧不夠的瘋魔趣事。
在迷林的禁地之中遇上了百鬼卿,自己被他冰針所傷,師兄弘影便帶着自己回了軒轅谷療傷。
還未等他與他話别,醒來時人已在了軒轅谷中,孤寂之心便油然而生。
當師兄告訴他,他身上的傷是為玉清風所受,将來是可以向他讨回來的,不免心中高興,倆人還能再見,他還能去找他。
也是此事之後,他才知道原來一貫冷漠的師父對自己卻是極為重視,甚至不惜廢了師兄半身功力。
後來的後來,每一年他盼着師兄弘影來谷中,他可以聽到一些關于玉清風的事,他與百鬼卿閉關在迷林禁地,直到三年後才出來,但也隻是偶爾。
玉清風托師兄帶來了些療傷的草藥和丹藥還有一些小玩意給他,他不免又覺他可笑天真,這傷都好了多年,早就用不上這些,且軒轅谷本就是天下間煉制丹藥最好的地方,也是療傷的聖地,卻也因為他年年惦記着自己而高興不已,小心地将這些收在箱底。
可不想突然就再收不到那些草藥和丹藥了,一日一日的過去,他心中開始泛起隐隐懼怕,他怕被那人遺忘,怕将來再見時對方已經不記得他,于是他乘着師父又出外雲遊,師兄還未來谷中,他便先去魔教找他。
十年之後再見時,那人也如自己一樣長成了偏偏少年郎,但舉手投足間仍舊是記憶中的模樣。
隻是時光總是匆匆劃過十年,人雖是記憶中的人,可終是隔了這十年光陰,不免疏離陌生。
他不再叫他小不點,他終于肯好好地叫他一聲“小師叔”。
躺在昔日躺過的床榻上,想起了十年前也曾與他同塌而眠,他才知道十年執着想見,盡早已化作了片片相思。
但玉清風終是長大了,再不是當年懵懂無知的小娃,那些兒時的瘋言瘋語估計也早就忘了。
本想着要回軒轅谷,痛心難耐之時,他又再一次闖入了他的心房,自此再無法壓抑這份情意。
他玉清風要周遊五湖四海闖蕩天下!他顔華龍就陪他一起闖!一起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