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三五日,剩的不多了。”回話的人憂心忡忡。
素衣者擡頭向街上望了一眼,沉聲道:“無妨,糧價如何了?”
“明日便會漲至原來的十二倍。”
“如此便好,京官聰慧,定知我心。”素衣人眺望着遠方。
“不過是一五品女官,主子為何如此信她?”回話的人實在有些不解。
“玄松,你可知道這女官曾有何功績?”素衣人不答,反問道。
名喚玄松的侍仆歪頭思索片刻,答道:“從前好像聽柳妤姐姐提起過,說這位女官曾在郾城招安了清風寨。”
柳妤——紅蓮樓樓主,開的是青樓,賣的是情報。
“你可知那清風寨曾經是何等殘暴,如今卻能為朝廷攘外安内,你說她值不值得一信?”素衣人從袖中拿出一隻餅,掰下一半遞給玄松,“這些天辛苦你了,待這些餘糧散盡,浙水也該好起來了。”說完,将另一半餅放進口中,輕咬下一口。
“既是主子和柳妤姐姐都誇贊的人,玄松也自當信任。”玄松握着半隻餅行禮道,“玄松先去忙了。”
素衣人擺擺手,踱着步離去了。
“你說什麼?!今日糧價上漲,已是最初的十二倍?”官府内,黎瑛雪拍案而起。
“是!”祁商也是一臉的義憤填膺,“今日一早便聽說了這個消息,現下連鄰城的糧食販子都争着搶着來浙水做生意,都想趁着這災年發一筆橫财。”
鄰城的糧食販子也來了?這倒算是個好消息。黎瑛雪的心裡迅速有了籌算。
“祁商,你去統計一下,總共來了多少商販。”黎瑛雪收起怒發沖冠的模樣,“還有,我要你去查的施粥人的身份,你查清楚了嗎?”
聽聞此問,祁商臉色微變,猶豫不決,卻還是實話回道:“實在是卑職無能,卑職查遍全城,無一不說是京官入此地前,提前分發的赈災糧。這筆功績記在了大人您的頭上,至于究竟是何人做了這好事,卑職實在不知。”
做了這等好事,卻記在我的頭上,倒是有點意思。
“那位聯合商販漲價的糧食販子呢?可有線索?”黎瑛雪決定先不計較此事,眼前的麻煩更加關鍵,雖說她已經有了應對之策,可是這奸商也不得不查。
“是一位名叫白诃的糧食販子,卑職一早便派人去拿人,現在這個時分也該回來了。”祁商恭敬回複。
祁商不知,他的人确實一早就找到了白诃,可是被拿住的并非白诃,而是他的部下們。
“說!誰派你們來的?!敢動我們主子?”柴房裡,祁商的部下一個個被打的鼻青臉腫,那位名叫白诃的商販就坐在屋子中央,冷冷地看着這一切。
小吏們被揍的頭暈目眩,嘴上卻依舊不饒人:“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敢毆打綁架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白诃把玩着手中的玉劍,拖長了語調,“不知是朝廷的什麼命官,光天化日之下私闖民宅。”說完,白诃目露兇光,玉劍的劍鋒霎時間抵在為首的小吏心口。
小吏低頭看了一眼玉劍。玉劍精緻,白诃的面容同樣精緻,周身氣質實在不像市井小販。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若這般糾纏下去,恐怕隻能是兩敗俱傷。
“白掌櫃說笑了。”不過幾秒鐘的功夫,小吏便換上了一張笑臉,“郎中不過是想請您到官府一叙,并無強求之意。”最後幾個字他咬得很重。
“你叫什麼名字。”白诃的語氣也軟了幾分。
“林簡。”小吏答。
“你且回去問問郎中,找我究竟何事。”白诃收了劍,用手帕反複擦拭了一番,“若有要事相商,明日午時,紅蓮樓,可見面一叙,若無要事,便書信一封至紅蓮樓。”
翌日,白诃準時到了紅蓮樓中,見到的卻是柳妤。
“不出白掌櫃所料,果真隻有一封信。”柳妤笑說,将信遞到白诃手中。
“有勞柳姐姐了。”白诃拱手低頭行禮,臉上全然沒了昨日咄咄逼人的模樣,“郎中剛到浙水,自然沒有閑暇來見我這布衣商販。況且,如今她定忙應對那許多特意趕來浙水的商販們。”白诃微微一笑,似有些得意。
“你這小鬼,倒是聰明。”柳妤輕輕點了一下白诃的額頭,“隻是能讓你如此信任的人,實在是世間少有。”
“柳姐姐說的哪裡話,我對柳姐姐也是一片丹心啊。”白诃調皮道,眉宇間有了些少年人的生氣。
柳妤一雙丹鳳眼盯着白诃:“小安,你對她,究竟是什麼心思?”
此話一出,白诃剛送到嘴邊的點心落在了地上,擡眸望向柳妤,震驚而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