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謝安白有口難言,紅蓮樓實際的買賣雖有不少人知曉,但畢竟是灰色生意,不可明說。
事實上,隻要謝安白冷靜下來就應該能想到,黎瑛雪連她的行蹤都一清二楚,怎會不知道紅蓮樓所售究竟是什麼。
然而現在,謝安白隻覺得黎瑛雪誤會她與青樓女子有所牽扯,甚至懷疑她也是青樓的東家。謝安白急得團團轉,卻說不出任何解釋的話。
黎瑛雪淺笑着看向焦急的謝安白,隻覺得眼前人實在可愛。
任由謝安白手舞足蹈地着急了一會兒後,黎瑛雪放過了青樓這個話題,話鋒一轉說道:“師姐,倒應該比那位‘朋友’更親近些。”黎瑛雪把朋友兩個字咬得很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謝安白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縱使她巧舌如簧也辯白不清。
“姐姐,我錯了。”謝安白後退兩步,看着黎瑛雪的眼睛認真說道。
黎瑛雪不接招,将手肘擱在桌上撐着頭,玩味地看向謝安白:“你哪裡錯了?”
“從前的樁樁件件,凡是讓姐姐傷心的事,都是我的錯。”謝安白态度真誠,卻聽不出太多悔意。說到底,謝安白并不後悔她說過的那些話,做過的那些事。于她而言,那已經是最好的選擇。隻是那些事情終究傷了黎瑛雪的心,她也該向黎瑛雪道歉。
黎瑛雪倒也沒有深究,換了個托腮的姿勢看向謝安白:“那你該如何補償我?”
這一問又把謝安白問懵了,懵懂地望向黎瑛雪:“姐姐,想要什麼補償?”
黎瑛雪就等着這個問題,謝安白話音未落,黎瑛雪已經逐條列舉起來:“第一,以後遇見了不許躲着我,既然你說不出躲着我的理由,就别假裝不認識。”
謝安白低下頭,抿唇不吭聲。
“第二,”黎瑛雪裝作沒看到謝安白的小動作,繼續說道,“保護好自己,不許涉險,不許受傷。”
“第三,”說到第三,黎瑛雪的語氣突然弱下去,“每半個月來見我一面,像小時候那樣,聽我彈彈琴,行嗎?”
謝安白聽出,黎瑛雪的聲音染了哭腔,猛地擡頭看向黎瑛雪,張張嘴卻沒說話,複又垂下頭。
看着謝安白的模樣,黎瑛雪了然,擡手擦去臉頰上的淚珠,柔聲道:“沒事的,不用勉強。你那位朋友,我會關照的。”
“對不起。”謝安白終于出了聲,“我會再來的。”
“好。”黎瑛雪平複好心情,擠出一絲笑容,“今日可否與我一同用頓晚膳?”
沒等謝安白回答,黎瑛雪又趕緊補充一句:“你若有其他事情便去忙吧,沒關系的。”
聽着黎瑛雪透着卑微的話語,謝安白心頭一陣絞痛,上前兩步在黎瑛雪面前蹲下身:“好。”
“你答應了?”驚喜之餘,黎瑛雪有些不敢置信。
“能同姐姐一起用膳,是安白之幸。”謝安白的聲音極盡溫柔。
又一串淚珠從黎瑛雪的眼眶滾下。
謝安白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替黎瑛雪拂去淚水。
就在謝安白的手要觸碰到黎瑛雪的臉頰的一刹那,謝安白理智回歸,想起自己身處漩渦之中,趕忙收回手。
黎瑛雪眼裡的光黯淡下來,轉頭取出手帕擦去淚痕。
“走吧,晚膳應該已經準備好了。”
謝安白默不作聲地跟着黎瑛雪走向膳廳。
糖醋排骨、清炒芥藍、清蒸魚、涼拌黃花菜、白灼蝦,整頓宴席隻有紅油兔丁這一道辣菜。
“姐姐如今的口味變了?我記得姐姐從前可是無辣不歡。”謝安白看着一桌子清淡的菜肴,疑惑地看向黎瑛雪。
黎瑛雪的筷子在空中頓了一下,平淡地回答道:“清淡些,對身體好。”
謝安白看出有些異樣,卻也沒有追問。
其實自謝安白離開京城後,黎瑛雪便不再嗜辣,開始嘗試些謝安白喜歡的清淡的,或是偏甜的菜肴,府中也常常備有桂花糕。
黎瑛雪吃了幾口,起身到膳房端出了當日新蒸的桂花糕,放到謝安白面前:“你嘗嘗,雖不如你娘親的手藝,不過也還算不錯。”
謝安白拿起一塊桂花糕嘗了一口,桂花清香,甜味恰到好處。
“好吃。”謝安白認可道,“這些菜也都很好吃,今日多謝姐姐款待。”
“你喜歡就好。”看着謝安白滿足的模樣,黎瑛雪終于展開笑顔。
謝安白擡手一指紅油兔丁,如孩童般炫耀道:“姐姐,我現在也能吃辣了,這個菜也好吃。”說罷,謝安白也笑了起來。
時處九月十五,明月正圓,仿若玉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