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陳浠府中的一位仆從,跟了陳浠十幾年了。”趙韓答道。
謝安白驚訝地看向趙韓:“十幾年?那為何願意為你做線人?”
“據他所說,陳浠素日裡苛待下人,并非是平日裡人前的模樣。”趙韓解釋道。
這個說辭,聽來合理,卻也有可能隻是說辭。
“你們從前見過面?”
“未曾,隻有書信往來。”
“那如何認得?”
“他說他會帶一隻陳家的玉牌來證明身份,我也有大理寺的腰牌。”
謝安白點點頭,依然警惕地環顧四周,直到小巷末處出現一個佝偻的身影。
“來了。”看到那個身影向她們走來,趙韓邁開步子迎上去。
謝安白小碎步跟上,用懷疑的眼光觀察着來人。
來人确實是一副仆人打扮,身着布衣長袍,帶着一頂草帽,在瞥見趙韓衣服上的腰牌後,從懷中掏出了陳家的玉牌。
“不可書于信,是有何發現?”趙韓迫不及待地問道。
趙韓和謝安白的目光都凝在來者的身上,沒有人注意到巷子旁的屋頂上出現了一個黑影。
利劍破空而來,直直刺穿了趙韓的心肺,轉而向謝安白刺來。
謝安白下意識閃身拔劍,可來人劍氣淩厲,謝安白有些閃避不及。
可就在長劍快要刺進心口的一刹,那刺客忽然轉了劍鋒,長劍直直刺進謝安白身旁的土牆裡,帶起許多灰塵。
隻一瞬,謝安白拔出了劍,朝刺客刺去。
刺客飛身躍上屋頂,謝安白追上去,揮劍攔住刺客的去路。
刺客未再出殺招,隻是防禦,被打得節節敗退。
不出十招,謝安白的劍就架在了刺客的脖頸上。
“說!誰派你來的?!”謝安白急聲厲色。
刺客不答,往謝安白劍上撞去。
謝安白及時收了劍,用手臂将刺客架在身前,卡住脖子威脅道:“你現在不說,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想死,沒那麼簡單!”
刺客卻依舊一言不發。
謝安白沒有注意,剛剛的那位老者也已經飛身上了屋頂,從謝安白身後沖過來。
謝安白聽到身後的磚瓦一陣響動,放開刺客,向旁邊跳去,混亂中扯下了刺客的面罩。
一張熟悉的臉呈現在謝安白眼前。
謝安白無暇震驚,回頭應付那位“陳家仆從”,不出三招就将利刃刺進了那人的胸膛。
再回頭時,那名刺客早已不知所蹤。
謝安白失魂落魄地走到趙韓身邊。
趙韓的屍身已經漸漸冷了。
謝安白低頭查看了一下趙韓的傷口,這一次,奚芫沒有用長虹貫日,隻是普通的劍術。
謝安白很想将趙韓的屍身帶走,但僅存的一點理智告訴她,如若此時帶走趙韓,便更是給了那些人可乘之機,為今之計,必須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謝安白的身上還留着些凝固的血迹,劍鞘上亦有些刺眼的斑點。謝安白脫去外袍反轉過來,将内裡套在外面,又将長劍往袍中藏了藏,在路邊買了一頂草帽,壓低帽檐避開人群閃身進了紅蓮樓。
柳妤已經回來了,正坐在房中看話本,見謝安白一身侍衛裝束走進來,外袍還套反了,不禁調侃:“小安,你今日為何猶如吃了敗仗的兵?”
柳妤此言本意不過是調侃,可落在此時的謝安白的耳朵裡,卻變了味道。
一日之内,她遭了兩次刺殺,失去了兩個朋友,一人身死,一人反目成仇,她甚至連為朋友收屍都做不到,隻能拖着一身疲累逃回這裡。如今,一進門就聽到柳妤幸災樂禍的聲音,謝安白再也忍耐不住。
“是!你說的對!我就是吃了敗仗的兵!可以了吧!”謝安白聲嘶力竭地吼叫着,整日裡積攢的情緒在此刻爆發出來。
柳妤沒想到謝安白的反應會如此劇烈,趕緊安撫道:“抱歉,是我說錯話了。”
柳妤聲音溫柔,謝安白卻再也支撐不住,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這一下,柳妤更加不知所措,隻能将謝安白攬入懷中,輕輕給她順着氣。
“柳姐姐,趙韓被殺了,奚芫殺的。”謝安白抽泣着,趴在柳妤懷裡,“柳姐姐,我該怎麼辦啊!”
柳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雙眼:“什麼?你說誰殺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