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戈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湧動，她猶豫着，動作輕柔地觸碰門把手，可是戴着耳機的林曜昕卻一下就覺察到了卧室的動靜。

“你醒啦？”林曜昕摘下耳機，露出一直以來的燦爛笑容，他撓了撓後腦勺，臉上帶着意思尴尬，“哥哥這會兒不在家，還麻煩你等他一會兒。”

安戈的目光穿透了林曜昕，心中琢磨這二人究竟是什麼關系，以及為什麼要把她帶會來，隐約的猜想初具雛形，隻是安戈還沒有把握。

“我能離開嗎？”她問得直接。

林曜昕地臉頓時垮了下來：“桑格莉亞小姐，你可别為難我。”

林曜昕顯然知道安戈的真實身份。

安戈的目光越過他，落在那張不大的餐桌上，遊戲機的光影在陰暗的客廳内閃爍，林曜昕剛才就在遊戲中鏖戰。這個家看起來并不富裕，但算是溫馨。

安戈詢問：“我可以坐沙發上嗎？”

“啊，當然！”林曜昕瞬間讓開，有些尴尬，“招待不周了，我來給你倒杯水……”

安戈從容地坐在了沙發上，觀察着林曜昕忙前忙後，手足無措的樣子。

“家裡面很少來客人，隻有白水。”林曜昕将水杯置于茶幾上，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坐到了遊戲機前，不知道是繼續玩遊戲還是看安戈，似乎是有點局促不安，林曜昕戰術性喝了一口水，道，“哥哥大概一個小時後回來。”

安戈不想繞彎子，直接抛出了自己的籌碼：“我可以給你火焰操縱的維護藥劑配方。”

林曜昕一口水直接噴出，濺了滿屏幕。

“咳咳咳……”林曜昕慌亂擦拭水漬，漲紅了臉，“你……你這是誘惑我！”

“……前提是，你放我走。”安戈的語氣淡定。

林曜昕的臉更紅了，不知是一位内激動還是咳嗽：“不可能！哥哥讓我做的事情，我肯定做好！”

安戈故意拖長尾音，勾起唇角：“他可是說，你們不是親兄弟，感情沒那麼深。你考慮下吧，有了配方，你就不必依靠着他了。”

挑撥離間，她也很擅長。

林曜昕卻堅決搖頭：“桑格莉亞小姐，哥哥是個好人，不會這樣說。安醫生，你就跟哥哥好好談談吧，我看他對你挺溫柔的，你在這裡很安全，他這人就是這樣外冷心熱。”

溫柔？安戈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她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個詞評價席森。

作為海難家屬，安戈接受了因特裡赫德集團的援助，因此才選擇加入。而席森……可是十歲不到就主動去做殺手的人，況且之後他的那些行為也讓安戈不能苟同。

僅憑這些，她就很難将席森和溫柔、外冷心熱這樣的詞相連。

隻是不知道，席森身上究竟還有什麼秘密——藏着一個沒有血緣的弟弟，找到了自己卻沒有下死手……

夜色種，透過灰塵覆蓋的玻璃，安戈看到交錯的黑色電線和臨近的屋頂。

這裡是貧窮之地，樓間距狹窄，難以言喻的氣味隐隐浮現在空氣中，順着晚風絲絲縷縷飄進窗戶，有時還混雜着野狗的嚎叫。遠遠的，教堂的黑色尖塔刺破夜色，陰森冷然。

林曜昕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迷迷糊糊地堅持着，這幾天的疲憊顯而易見。

可是安戈并沒有逃跑的打算，黑夜是屬于席森的時間，她沒有愚蠢到自尋死路。

“咔哒”——房門被打開。

“先去睡吧。”席森一眼就看到正在揉眼睛的林曜昕，聲音平靜有力，“辛苦了，明天不用上學了。”

他看向林曜昕的眼神中，有一股罕見的溫情。

林曜昕抱着抱枕，乖乖回了房間。

安戈仍舊在窗口，看着這座陳舊破敗的小鎮，心中充滿了未知和等待。

身後的席森越靠越近，直到和她并排站在窗戶前。

在這狹小的客廳裡，他們的肩膀幾乎要觸碰在一起，這微妙的距離讓安戈感到一絲不安。

席森手中拿着一罐咖啡，輕輕放在了窗台上，那清脆的聲響打破了沉默，也喚醒了沉浸在思緒中的安戈。

“席森，這裡很像我以前住過的地方。喧鬧的街道，友善的鄰居，熱情的店主，貧窮但溫暖的家庭……”安戈的聲音帶着一絲懷舊，“如果死在這裡，也算是一種回歸。”

“你是說進入集團前？”席森的語氣平靜，似乎在試圖理解安戈的心境。

安戈的目光望向窗外，眼中閃爍着複雜的光芒：“是的。那時候，如果誰家裡能出現一個能力者，就能改變命運。但現實是殘酷的，我沒能成功，父母遠渡海外，為了尋求一個傳言中的覺醒可能。”

“世界本就如此。”席森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淡然，“可你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孩子了。”

“如今我已經是能力者，隻可惜來得太遲。”安戈深吸一口氣，“更重要的是，我的技術成為了太多人渴望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