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剛蒙蒙亮,厚實的雲朵将太陽藏在身後,整座小鎮都籠罩着一層水汽。
席森沒有睡覺,在安戈呼吸平穩後回到了林曜昕的住所。
林曜昕還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聽到客廳的動靜,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地坐到了沙發上:“哥,你怎麼回來了?”
說完,他又想到了什麼似的,繼續問道:“難道是姜燦姐姐已經來了嗎?”
林曜昕還有點迷糊,但模模糊糊中記得,前幾天回MAA注射維持藥水時,正好碰上姜燦姐姐,她還說好今天要來太陽鎮看望自己。因為姜燦和大哥的關系不錯,即便她平時工作也很忙,很會偶爾地和林曜昕聯系一下,抽空見上一面。
“不,我和她說了,不必來了。”席森回道。
聽到席森的回答,他一下就醒了:“為什麼?”
席森瞥了林曜昕一眼道:“桑格莉亞在鎮上,姜燦可能會發現端倪。”
林曜昕撇撇嘴:“我都好久沒見到姜燦姐姐了,你也太謹慎了,就算讓她知道了安醫生在鎮上又怎麼樣,遲早會見面的,你不是也想把她拉入MAA嗎。”
“呵,他們不了解桑格莉亞的個性,恐怕越弄越糟。”席森嘲諷地勾起唇角,“他們會第一時間把桑格莉亞關起來的,不可能放任她在外……這樣自由地生活,那桑格莉亞絕對會繼續逃跑,她被集團看管了十幾年,好不容易逃出來了,絕不會再妥協。”
“不至于吧。”林曜昕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姜燦姐姐平時不是很好說話嗎,她會做得這麼過分嗎?”
席森輕笑一聲:“你以為。一個月,是我能給桑格莉亞的最長時限。姜燦他們可沒有這個耐性。再等等看吧。”
“那要是一個月後,安醫生還是不願意跟我們合作怎麼辦?”林曜昕又問道,“你會放她走嗎。”
“那我會如實告訴姜燦他們,桑格莉亞……就會立刻被MAA監禁。”席森的語氣中有不容置疑的堅定,但也有一絲微不可察的憐惜,“那麼這幾個月,大概會成為她生命中唯一的快樂時光。”
林曜昕靜靜地看着席森,他知道,席森和安戈認識了很多年。他從很久前就聽說過這位天才研究員,從席森的隻言片語中,林曜昕能看出席森對她的贊許,甚至還有一些……他自己都未曾覺察的同情。
林曜昕停頓了片刻,又問,“看來……她對MAA相當重要。”
“我聽到風聲,要有技術大變革了,人永遠無法和時代抗衡。”席森緩緩解釋着,“如果不帶着桑格莉亞乘上這陣風,我們永遠……也無法搞垮因特裡赫德。”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灑向太陽鎮時,艾琳一家卻依舊呼呼大睡,直到早上十點鐘,艾琳才匆匆起床。
今天是周末。和以往周末不同的是,艾琳沒有從冰箱中拿出營養液,而是略帶興奮地上了街,她沒有叫醒仍然在熟睡中的艾斯與安戈,而是打算偷偷給他們一個驚喜。
昨晚的餐廳之行并不愉快,中途被安保局的人打斷了,于是艾琳這次打算用安戈上交的工資改善夥食,親自下廚做一桌好菜。她已經多年沒有機會接觸這些真正的食物,因而在市場裡左挑右選,不知道該買哪一樣。
而就在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傳入她的耳畔:“艾琳姐姐?”
艾琳回頭一看,瞧見是一個小姑娘,非常眼熟,似乎曾經看見她和艾斯走在一起。
果不其然,那小姑娘走上前來,脆生生介紹自己:“我是唐玉,艾斯的同學。”
“啊,你好。”艾琳揚起一個笑容,“真巧啊,也來買菜嗎。”
“嗯!”唐玉點頭,然後又歪了歪腦袋,“我爺爺奶奶年紀大了,每天都是我來市場采買,說起來,我們竟還是頭一回碰上呢。”
看着唐玉好奇的臉,艾琳一時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們囊中羞澀,因而隻能靠營養液果腹,而唐玉的家庭條件顯然要稍好一些,能夠每天來市場購物,吃上新鮮食物。聽艾斯說,唐玉的父母都到守野市打工了,每個月都會向家裡寄錢,因此經濟狀況還算不錯。
“我來得比較少,你有經驗,不知道有沒有空幫我挑一挑菜呢?”
“當然。”
唐玉一口應下,她拉着艾琳來到自己熟識的店鋪面前,介紹道:“這家肉鋪是是個市場裡最新鮮最公道的,我總是在他家買……老闆,我要兩斤牛肉。”
“好嘞!”
肉鋪老闆将肉切好稱好,打包交給唐玉。
看着唐玉熟練的動作,艾琳也跟着買了點牛肉,然後他們又去購買了些牛奶雞蛋、瓜果蔬菜,等全部采購完時,她們又發現彼此的住所在同一方向,離得不遠,因此打算一道步行回去。
陽光明媚,艾琳的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她們一路上說說笑笑,唐玉說着自己的爺爺喜歡做什麼菜,有什麼菜譜可以推薦給艾琳,十分熱心,艾琳也特别高興,問唐玉要了聯系方式,打算回去後一一記下,兩人很快就熟悉了起來。
聊着聊着,艾琳忽然心念一動:“聽艾斯說,你的父母都在守野市工作?”
“嗯。”唐玉問道,“怎麼了?”
“艾斯也慢慢長大了,以後用錢的地方還有很多,我想着或許我也可以離開他,去大城市多賺一點錢。”艾琳的眼睛中流露出向往,“改善一下他的夥食,最好……再把家裡的房子翻修一下。”
他們現在居住的小平房,條件簡陋,有時刮風下雨屋頂還有漏水的地方,已經是修修補補許多年了,家中的院子也早就荒廢,可是沒有錢,一直無法改善居住條件。
“嗯……”這下唐玉沒有立刻接話,反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等賺夠了錢,我再回鎮子上養老……”
“其實,守野市的生活也并不好過。”唐玉歎了口氣,緩緩說,“我爸媽剛去的時候一直住着大通鋪,因為租不起房,隻能二十個人擠在一間大宿舍裡……每個月賺的錢還不夠他們自己在守野市的開銷……”
“啊,那……他們現在呢?”艾琳驚訝地張了張嘴。
“現在好多啦。”唐玉開心笑着,“因為他們工作的工廠被因特裡赫德集團收購了,雖然還是底層員工,但是進入大公司後,工資翻了兩倍,所以也有錢能寄回家了。”
“難怪大家都想進入大财閥工作。”艾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可是這不容易吧。”
“當然,他們自己都說是撞了大運,才遇到這種好事。”唐玉說,“前段時間,還打電話來問我,想不想轉去守野市上學,說是集團聽說他們的孩子是非凡能力者,特别給的機會,非常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