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姑娘客氣了。”李小葉客氣還禮,含笑道,“今後我們都是同門,不過是相互照應罷了。”
蘇聽瀾點頭:“李姑娘說的是,叫我聽瀾就好。”
“我虛長幾歲,那聽瀾便喚我小葉姐姐?”
“好。”蘇聽瀾從善如流,笑道,“小葉姐姐。”
二人一面交談,結伴走向回院子的路上。
……
午後學堂外的竹林被秋風吹的沙沙作響,地面上的光斑交錯跳動。
夫子慢悠悠講課的聲音萦繞在耳邊,直叫人昏昏欲睡,但其内弟子們端坐,神情專注,視線緊随着夫子在其間走動,生怕跟不上夫子講課的速度。
除了蘇聽瀾。
夫子講課威力簡直堪比獨門的催眠術法。
蘇聽瀾本以為憑着自己對術法的興趣,定能集中精力好好上課,但沒想到才不過午後她就已經搖搖欲墜哈欠連連,直接夢回在地球上課的日子。
坐在一旁的趙芳兒餘光察覺到蘇聽瀾閉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心下一驚,忙不動聲色的推了推她。
眼見夫子一步一步走近,趙芳兒愈加緊張,她低聲喚:“蘇姑娘……蘇姑娘,快醒醒。”
“……人載魂魄之上得以生,當愛養之……專守精氣使不亂,則形體能應之而柔順……蘇聽瀾。”
猝不及防的點名讓楊修澤頭腦瞬間清醒,心口險些漏了一拍,待聽到點名的不是自己的名字後又暗暗松了一口氣,有驚無險過後便是幸災樂禍的伸長脖子四處張望。
是哪個倒黴蛋引起了夫子的注意?
待弟子們順着夫子的視線望去時,卻見一個小女孩睡眼惺忪的擦了擦嘴角,若無其事的從桌上慢悠悠的擡起頭,看着夫子問:“啥事?”
楊修澤咦了聲,那不是方姑娘的朋友,蘇聽瀾嗎?
他用手肘杵了下坐在身側的韓以清,示意他看後邊。
王梨和黃俞是三靈根,分别進了内門三長老的木烨峰和四長老的金霄峰,并沒有同他們一起上課。
被好兄弟抛下也就罷了,現在倒好,還和這個二愣子楊家小子分配到了一個院子。
韓以清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挪開離他遠了一點,他又不是瞎。
趙芳兒聽到蘇聽瀾說出這句話後,捂住眼睛不忍直視,完了,蘇姑娘要被夫子狠狠的責罰了。
夫子看着蘇聽瀾,攥緊了手中的書卷,肉眼可見手背青筋暴起。
“方才我講到哪了?你可記得?”他聲音毫無波瀾。
“講到道。”蘇聽瀾答。
“那我問你,何謂道?”
何謂道?
楊修澤細細回憶了一遍,神情有些不解,夫子今日講的如何入道,可不記得有講過什麼是道啊。
其他弟子中有人低聲議論,有人好奇的看着蘇聽瀾。
“大道三千,不可道,夫子的問題弟子回答不了。”蘇聽瀾答道。
聞言夫子臉色一沉,不待夫子發作,蘇聽瀾又接着說道:“但夫子的道有所困,因何所困,弟子還是能窺見一二的。”
此話一出,在場的弟子神色一變,有倒吸一口涼氣的,有竊竊私語的,更多的是低聲嘲笑的。
“她以為她是誰?竟反過來教夫子?”
“真是好大的口氣。”
“笑死人了。”
學堂内一時嘈雜紛亂。
夫子輕笑一聲:“哦?因何所困那?”
弟子們擡眼看夫子平靜無波的神情,隐隐感覺到風雨欲來,坐在蘇聽瀾前後的弟子不由把頭埋得更低,今日可是第一日上課,可别波及到他們。
蘇聽瀾起身施了一禮:“既然夫子問了,那弟子就鬥膽說了。”
“夫子太過于慎重了。”
這話一出,弟子們的竊竊私語聲更甚。
蘇聽瀾依然不徐不疾,看着夫子緩緩說道:“這靈氣就和力一樣,一旦洩了力,先前日積月累堆砌而起的力就會一潰千裡。以夫子的底蘊,明明可以全力沖擊元嬰期卻始終原地踏步。”
“……歸根結底,不過是在暗示自己隻是沒有全力以赴,生怕自己一旦失敗,就好似坐實了天賦不如人的事實,從而動搖道心,與其如此,倒不如穩紮穩打養精蓄稅,再坐等時機突破。”
周圍一片嘶聲,弟子們忍不住偷瞄一眼夫子的臉色。
“但這一等……就是上百年,洩了力,夫子就再難進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