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芷看向出聲的少女,訝然道:“杏杏你家就在山下嗎?”
王杏杏,是和她們的同個院子的,衆人隻知她是捷州人,沒想到她家就在遊意門山下的芍城。
王杏杏帶着歉意點頭。
“那你去吧,替我們向令堂問好。”李小葉笑道。
王杏杏低頭施禮道謝:“多謝,改日再與大家同遊。”
“姝靜,你呢?”柳芷轉頭問另一名少女。
少女人如其名,寡言少語,出身臨州書香世家莫家,也許是因為有些遲鈍,同行時很少開口說話,平日裡除了練字就是看書,偶爾也會去藏書閣。
莫姝靜也從來不在乎别人怎麼看她,向來随性而行。
她默然一刻,似乎在思考,片刻後搖搖頭:“沒什麼好玩的,我就不去了。”
柳芷有些失望:“那明日隻有我們四人去玩了。”
“想好去哪了嗎?”蘇聽瀾問。
說到這個,柳芷眼睛一亮:“前些日子我聽說城中有家胭脂鋪子,色澤用料極好,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胭脂這些蘇聽瀾不感興趣,比起這些,她更想看看首飾。
“這裡也有鳳寶樓,據說是聚寶商行的東家開的,他那裡的珠寶钗環做工樣式整個捷州獨一份。”白繡薇補充道。
銀樓啊,也行,她還沒去過,說不定有合适的,給許昭也挑一套讓人送過去。
日子一天天過去,蘇聽瀾對宗門生活适應的很快,當然,弟子們适應蘇聽瀾也很快。
絕大多數弟子們早已引氣入體,猶如沙漠中渴望甘霖已久的幼植,日夜修煉不停的吸收靈氣。
今日正值休沐,柳芷自從突破練氣一重後,便開始沉迷于修煉,不管上課還是休沐都會去修煉場吐納吸收靈氣。
她神清氣爽的回到小院,腳剛踏入院門,恰好有人迎面撞了過來,她連忙站穩,伸手扶住對方。
對方抱着衣裳擡頭,原來是王杏杏,見不小心的撞到的人是柳芷她連聲道歉道謝。
柳芷不在意的笑了笑:“我沒事我沒事,杏杏你這是要去哪?”
“我想去河邊漿洗衣裳,一時沒看路就撞到柳姑娘你了,實在抱歉。”王杏杏低頭說道。
“衣裳?”柳芷看着王杏杏懷中的衣裳,兩件粗布衣裳和幾件弟子服中混着幾件明顯是上等的絲綢布料制成的衣裳。
她和白繡薇多年好友,一眼就認出這是白繡薇的衣服,弟子們除了在宗門中會穿弟子服飾,但有時下山也偶爾會穿着自己的衣裳。
一時間柳芷腦海中閃過各種念頭,她忙打住胡思亂想,擔心因此誤會了王杏杏,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雖然王杏杏對人總是怯生生仿佛被風一吹就會吓到,但她對她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柳芷也不拐彎抹角,斟酌一下,語氣盡量溫和的問道:“繡薇的衣裳……”話說到一半,生怕王杏杏會想岔,忙解釋,“啊,我不是說你不好的意思,我是想問……”
王杏杏聞言明白了柳芷的言外之意,她看一眼衣裳答道:“這是繡薇姑娘托我漿洗的衣——”
話未說完,人便被柳芷拽走了:“——柳,柳姑娘怎,怎麼了?”
柳芷沒有回答她,拉着她回到院子。
“繡薇!”
白繡薇坐在屋子裡正喝着茶,聽到喊聲擡眼看去。
柳芷加快腳步帶着王杏杏踏進屋子,走到白繡薇面前才停下來,豎着眉頭。
白繡薇放下手中茶盞,問:“怎麼了?”
“怎麼了?”柳芷怒氣沖沖說道,“你怎麼能使喚杏杏給你洗衣裳?”
“為何不能?”這話讓白繡薇不解。
仙門不許弟子攜帶仆從侍女,一切衣食住行隻能親力親為,而她們尚未修習仙術,她身為世家小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這麼多年,從來沒自己洗過衣裳,讓别人幫她洗有什麼不對?
又不會讓人白幹。
和别人一個屋檐下同床共枕已經是她最大的忍讓了,如今還要她自己親自動手洗衣裳,不可能。
“你沒有手嗎?不會自己洗?”柳芷反問道。
白繡薇說道:“我确實不會自己洗,讓會洗的人幫我洗也不成嗎?”
“但杏杏是我們的同門,你怎麼能使喚她?”柳芷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盞響起清脆的磕碰聲。
“我給過銀兩了。”白繡薇皺眉,看了王杏杏一眼,回道。
王杏杏有些局促,要開口說話,下一刻懷裡的衣裳被柳芷奪過放在桌上。
“給錢也不行,你給我自己洗。”
“……”白繡薇看着精緻華美的衣裳被團扯的淩亂,又看向王杏杏,抿唇深吸一口氣,“好好好,既然她不洗,這髒衣裳本姑娘也不要了,左不過再買幾件新的。”
王杏杏連忙倉促的撲在桌子的衣裳上,搖頭道:“我洗,我要洗,白姑娘别誤會,我本來要去洗的,是柳姑娘同我說了幾句忽然就拉着我過來……”
弟子月例還有半個月才發,若不是當初聽說大宗門的弟子每月都會有靈石,她也不會抱着試一試的心态來入門,這可是她如今能接到的唯一的生計了,娘親的藥還得去續……
柳芷叉腰恨鐵不成鋼:“王杏杏,有點骨氣,我們是同門,你可不是誰的奴婢丫鬟,把錢還她,讓她自己動手。”
“那銀兩都還我。”白繡薇伸手。
“不,我不還。”王杏杏搖頭,雙手抱起衣裳就往屋外跑。
“杏杏!你去哪!”柳芷連忙喊她,“快回來!”
“看到了?人家自己搶着要洗,你管那麼多作甚。”白繡薇收回手,端起茶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