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确定是免三年祭品?”一位瘦削的中年女子顫聲确認。
官兵不耐煩地回道:“沒錯,上頭都寫着呢!捉到了妖龍,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這話一出,底下的人紛紛議論起來。
“三年呢!我兒三年後就滿十五了,那祭品怎麼挑也挑不着我家了。”背看竹簍的婦人欣喜地跟旁人說道,那高興的模樣仿佛已經得了這恩賜。
“便是一年,我兒也能平安出嫁。”她身旁的婦人亦是滿臉喜意。
有老者捋着胡子說道:“依我看,那妖龍八成已化作人形,藏在我們其中。”
“不對,那妖龍的人形看來非比尋常,若是出現,我必能一眼認出。”另一人打岔道。
衆人如此這般讨論着,心思活絡的已向官兵讨要畫像,急急回家宣揚去了。
滿腹疑惑的白星臨也跟着上前要了一幅。
“哎,年輕人,你就别跟我們争了吧?你這般模樣,想來家中也尚無幼兒。“一個中年漢子嚷嚷着把他攔下。
電光火石之間,白星臨猛然意識到所謂的祭品就是孩童。
哪個正經官府需要上供十五歲以下孩童當祭品的?
他蹙眉看向手中畫像,既然如此,所謂妖龍,真的是妖龍嗎?
小白龍的氣息分明就是郁九霄。
郁九霄為神子,又怎麼可能是妖龍?
但,為什麼這裡會通緝郁九霄?
白星臨百思不得其解,他推開攔住他的中年漢子,“抱歉,家中确有小兒。”一面将畫像折好塞入袖中,快步離開。
城中已開始戒嚴,四處皆有官兵手持長刀,列隊巡查。
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一隊黑袍人——他們身着黑色長袍,袍上繡有朱紅符咒,符文如濃血,白星臨遠遠看着便覺得有些不适。
再看每人臉上皆覆着猙獰面具,面具如鬼魅,令人望而生畏。
黑袍人持各色旗幡緩步前行,旗面繡着詭異的圖騰,随風獵獵作響。
為首之人手執柳條,蘸着白壇中的淨水,沿途揮酒。
街道兩旁,百姓紛紛匍匐下跪,口中念念有詞:“巫師在上,庇佑蒼生。”
甚至連官兵也垂首避讓一側,不敢直視黑袍人的身影。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壓抑的氣息,黑袍人所經之處,街市寂靜無聲。
怎麼大白天的就覺得鬼氣森森?
白星臨吓得汗毛直豎,胸前的龍鱗也燙得異常,仿佛是在警示他。
想到通緝令的事,白星臨連忙避開他們,拐入了另一條街。
沿途不忘買一些用品和小玩意,把旅人的身份演得足足的,這才回了客棧。
店家果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後才笑眯眯地迎接:“客官這收獲不小呀,咱們鹿城雖比不得隔壁的睦州,但也是風景宜人,物産豐富呢。”
白星臨笑着應了聲,接着說道:“逛了大半日,肚子都餓了,給我上兩道本地菜,一葷一素,勞煩讓夥計送到房間。”
“好嘞,馬上就好。”店家打着算盤,應得飛快。
這客人看起來行事坦蕩,也不避諱夥計,想來應該與妖龍無甚關系。店家暗自思量,打開門做生意,最怕就是出意外,畢竟天南海北的客人來來往往,防不勝防。
打消了對白星臨的懷疑,店家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幾位剛住店的旅客。
店裡的夥計忙得腳不沾地,把吃食送上門後,又匆匆給其他房間的客人送酒水去了。
白星臨之所以選熱鬧的客棧也是存了些小心思——人一多自然便有很多細節無暇顧及,他要的就是如滴水入海,無聲無息。
白星臨關上房門,布下結界,确保無人窺探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小白龍,輕放至床榻上。
經過一天一夜的休養,小白龍已從昏迷中醒來。
不過白星臨并沒有察覺,他坐在床邊,指尖輕撫龍角,那迷你龍角圓潤如玉,觸感溫涼,手感特别好,讓他愛不釋手。
感受到小白龍氣息平穩,白星臨便起身打算解決飽腹問題。
豈料才轉身,便感受到身後一陣法力波動。
他猛然回頭,隻見床榻上白光驟起,刺目耀眼。
待光芒散去,一道白色身影赫然出現在眼前。
那人長眉鳳目,容貌端麗,一頭如瀑般的銀發用發帶高高束起,襯得他愈發清冷出塵,卻又因那束發的随意,平添了幾分少年風流之感。
“九霄?”白星臨怔住,饒是見慣了郁九霄的美色,此刻也不免被驚得失了神,他結結巴巴地問道,“你的發色……怎麼變了?”
那人微微蹙眉,目光中帶着幾分疑惑:“你,認識吾?”
聽到這問話,白星臨呼吸一滞,眼前之人雖與郁九霄容貌無二,但這陌生的眼神與語氣,卻讓他瞬間意識到一一這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郁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