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翰年間,嵩州城。
這個時候,林玄初在衆多反叛軍中獨樹一幟,自封乾王,意為“扭轉乾坤,歸于正道”。
有好幾位起義軍首領帶隊伍歸順了林玄初,包括後來的忠義侯戚懷安,林玄初的隊伍漸漸壯大。
這天,秦之旭帶領五十輕騎兵突襲允朝的一小支軍隊,大獲全勝。秦之旭意氣風發地回了城,他手提敵軍将領首級,風風火火地進了營帳,一進來就把首級扔在酒桌上,開始講述自己的殺敵過程。
“那允将一看到我就吓得想逃,命令十幾個弓箭手擋在自己前面,上千支箭朝我射來,我一個翻身,藏在馬腹下,躲過箭雨……”
在場的有林玄初、陸方洲、胡兮卿、聶無奚,都在認真聽他講。
上千支箭有吹牛的嫌疑,秦之旭愛誇大,但區區小毛病,跟他英勇殺敵比起來不值一提,林玄初和胡兮卿寵着他,從不說破,陸方洲有時愛逗他一逗,但大多時候也一樣寵着他。
隻有聶無奚是個實心眼,這老實巴交的孩子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虎頭虎腦道:“啊?有上千支箭那麼多嗎?”
秦之旭趕緊給自己圓場:“這是一種形容,形容你懂不懂?”
聶無奚撓了撓腦袋,一臉懵逼地搖了搖頭,秦之旭看他那呆樣,氣得跳腳,伸手一拍他的額頭,說:“哎呀,這都不懂,呆啊你?”
林玄初和胡兮卿憋笑,陸方洲也微微一笑,無奈搖頭。
秦之旭湊到林玄初面前,用最親近的稱呼問:“阿洄,你懂不?”
林玄初趕忙點頭:“懂,懂。”
雖然現在林玄初已經是乾王了,但他和秦之旭、陸方洲之間的相處還是和以前一樣,三人是十五歲時就結義的兄弟,一起讀書、一起起事,感情非常人能比,就連秦之旭對林玄初的稱呼,都還“阿洄,阿洄”的改不過來。三人早就說好了,以後無論發生什麼,無論三人有了什麼新身份,他們的關系永遠如初。
可世上難有永遠如初的事物。
這時,戚懷安回來了。
戚懷安本是一支起義軍“紅甲軍”的頭頭,後來紅甲軍歸順林玄初,戚懷安成為林玄初手下一員大将。
戚懷安高大魁梧,長手長腳,跟隻大獅子一樣英挺又威武,一進來就朗聲大笑:“怎麼,喝酒不叫我?”
跟他的長相一樣,他的聲音也十分威武。
戚懷安看到放在酒桌上的允将人頭,笑道:“今天好收獲啊!”
秦之旭蹦到戚懷安面前,迫不及待地問:“戚大哥,你去收拾張文庵,怎麼樣?”
戚懷安大笑:“還能怎麼樣?一夥草寇,被我打得落花流水。張文庵我已經生擒了,等待乾王發落。”
在這亂世,除了揭竿起義外,還有不少亡命徒選擇落草為寇,做打家劫舍的土匪,這個張文庵就是。張文庵手下的人不少,占了兩個山頭,他隊伍一大,就膨脹起來,目中無人,竟然敢劫林玄初的糧草,還殺了運送糧草的人,于是林玄初派戚懷安帶人去剿滅張文庵,戚懷安不負所托。
林玄初冷冷道:“張文庵,還有他的手下,都以斬首之刑殺之,一個不留。殺雞儆猴,他劫我們的糧草,要是還能留下一條命,讓别的草寇見了,還不得個個效仿?”
“是,主公。”戚懷安道。
接着,戚懷安轉向胡兮卿,朝胡兮卿一揖。
“多謝先生。”戚懷安對胡兮卿十分敬重,“張文庵所在的萬草山山勢複雜,山中遍布瘴氣、沼澤、毒蟲毒草,山路似迷宮,如果沒有先生畫的地圖,還在地圖上标注了危險之物的位置,懷安恐怕不能這麼順利攻入張文庵老巢。”
“這是我應做的。”胡兮卿說。
秦之旭親昵地摟住胡兮卿,好奇地問:“先生怎麼對萬草山這麼熟悉?先生去過萬草山嗎?可先生以前不是一直在塵埃山隐居嗎?”
胡兮卿笑道:“我又不是從來不出門,偶爾也會出去遊山玩水。我五年前去過萬草山,把那裡的地形記了下來。”
胡兮卿以前在塵埃山時,的确會偶爾出門,但他不是去遊山玩水,而是去封印魔石碎片。
戚懷安繼續道:“不僅如此,先生還幫我們配了能驅趕毒蟲和醫治瘴毒的藥物,若非如此,我們有好幾個兄弟恐怕性命不保。”
“兮卿以前看過幾本醫書。”
“先生果然博學。”
這時秦之旭用歡快的聲音說:“胡先生來了之後,可幫了我們太多了!”
……
幾人在帳中暢快飲酒,每到這種時候,秦之旭總能高談闊論,調動氣氛,當酒桌的中心。
胡兮卿飲了幾杯,有些暈,笑道:“不行了,我得出去吹吹風,醒醒酒。”
胡兮卿走出了營帳。
不一會,林玄初跟了出來。
林玄初一身織金暗紋玄衣,頭上用織金發帶固定發髻,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舉止投足氣度不凡,燦如驕陽,不愧是皇室後裔。
“兮卿可還好?”林玄初走到胡兮卿身邊。
在衆人面前林玄初稱呼胡兮卿為“先生”或者“軍師”,但私底下,林玄初叫的卻是“兮卿”。
胡兮卿叫了一聲:“主公。”
林玄初佯裝不高興,嗔道:“别人叫我主公也就罷了,兮卿怎麼也這麼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