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猛的山風吹得她們睜不開眼,下山的速度遠比上山要快得多,姜向挽還沒來得及閉嘴,就猝不及防地灌了一大口冷風。她用空出來的一隻手拍打傅離的肩膀,嘴裡鼓着風含糊道:“你要死啊,人都沒站穩就往下沖。知道的是你家君上體諒我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家君上給我們換了一種死法。”
她看了眼對面眯眼痛苦的風笙,拍打的力度不斷加重:“慢點,你沒看我們難受得很嗎?”
傅離偏頭,隔着金銅面具看向她們相握的雙手:“你若還多嘴,别怪我即刻松手。”
話雖這麼說,她倒是應着姜向挽的要求緩緩直起身子,逐步放慢俯沖的速度。
“看嘛!”姜向挽斜了一眼,“慢一些又不是不行,何必要這麼折磨人呢?”她的身子後仰,越過傅離輕聲問道,“風笙,你怎麼樣?還難受嗎?”
風笙睜開眼,笑着搖頭:“不難受了,你不用擔心。”她看了眼飛速後退的山景,扯着嗓子提醒,“你抓穩了,這般的速度若是摔下去了,非死即殘。”
“你放心好了。”姜向挽拍拍自己的胸脯,“我抓得可緊了。就算不小心摔了下去,她也會過來救我的,對不對?”
“畢竟是她的君上命她将我們送下山,我們若是出了什麼差池,她也不好交代。”
姜向挽并不是有意嘚瑟,她天生就是這樣的性格,心裡藏不住事。好在前半生未曾遇到些心思狹窄之徒,沒有遭過什麼罪。
傅離也不願與她多費口舌,不過萍水相逢,來日君上取回她的神魂,那兩個外鄉人估計連岷山的入口都碰不到。
距離山腳還有一段距離,眼下的速度正好在姜向挽的舒适區内,她幹脆伸手戳着傅離的肩膀,問:“我看你們皆一身青衣,帶着金色面具,這是為何?可是你們門派特意統一的?”
傅離緊抿着嘴角,不願搭理絲毫。姜向挽卻絲毫不膽怯,繼續問:“為何蜀地的百姓都叫你們青衣神女?你們可是她們的守護神?”
“那你們都會些什麼功夫?降雨?止火?還是驅鬼?”
風笙在一旁屏息凝神,默默等待着傅離的回答。
傅離清了下嗓子,牽着身旁的兩人,順着風往山腳飛去。
見傅離遲遲沒有回應,姜向挽也毫不介意,她屏住呼吸,免得冷風再度灌入她的身體:“你們君上說她随時能取風笙的性命,這是真的嗎?”
傅離又沉默了許久,就在兩人皆以為她不會回答時,她看了眼一旁的風笙,聲線平淡:“真的。”
姜向挽驚呼一聲,連忙追問:“她有這麼厲害?哪怕我們逃到天涯海角,她也能随時取我們的性命?”
怕傅離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姜向挽又補充一句:“哪怕她身在蜀地,也能?”
雲霧散開,眼前的巨石随着三人的到來緩緩顯現一道裂縫。站在兩旁駐守的青衣女子瞧見傅離,紛紛側身站直,右手的中指點着額間,朝傅離微微俯身。
傅離拉着兩人緩緩落地,待兩人都站穩了身子,她盯着風笙蒼白的臉頰道:“會。”
“人有七十二縷神魂,君上不會輕易将自己的神魂注入她人的血脈。既然你們已犯了大錯,我勸你們不要再動什麼歪心思。你們的一言一行盡在君上的掌握之中,隻要君上察覺出不對,哪怕遠在天邊,她也能取你性命。”
傅離指了下她們來時的路,道道階梯盤山而上,直接消失在雲霧之中。“隻要君上願意,哪怕我們下了山,這一路的交談,她都能知曉。”
她看向面色慘白的兩人,内心輕蔑一笑。連後果都沒有想清楚就這般接受了,不愧是目光短淺之徒。雖然她也好奇對面那兩人究竟是犯了什麼錯,讓君上不惜分出一縷心神懲罰她們,但她們的一言一行畢竟是在君上的監視之下,就是萬般好奇,傅離也隻能作罷。
她從袖袋裡掏出一串白貝遞給姜向挽,囑咐道:“君上心慈,諒你們獨在異鄉難以立足,特讓我賞你些盤纏。望你們謹記教訓,少說少看少打聽,安安穩穩做你們的生意,待時機成熟,君上會讓你們離開的。”
“切記。”走了幾步,傅離又轉過身來,“少說少看少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