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莊小姐的款待。】
她的手機屏幕亮起,但她并沒有立馬去看,站在身側的人卻能憑借着好視力将内容看個一二。
一瞬就覺得好笑。
剛剛一口一個宥甯,現在又脫口一個莊小姐,看着衣冠楚楚,花樣還不少。
電梯門向兩側打開,她擡腳走了出去,卻沒有聽見身後再有動靜。
猶疑之間,停下了步子,卻沒有轉過身去看他。
江寒燼不是一個容易生氣的人,也很少有人見過他發大火,大多數時候帶着些氣性出言挖苦,明嘲暗諷,也隻能說明他不爽。
不了解他的人都認為他跟你有來有回地争吵就是在發脾氣,但其實不然,是像這樣靜默立在那兒,什麼動作都沒有,渾身散發着不悅的氣息,才是昭示着他現在很不好惹。
看似平和,實則磨人。
那時住進江家的,不止她這個外人,還有那個一個暑假造訪江家許多次的遠房親戚,袁瑞。
或許是因為寄人籬下的同理心,她一開始對于袁瑞的接近并不反感,甚至因為兩人成績都差得一模一樣,還經常一起在羅漢松旁的涼亭裡學習。
午後的陽光總是好,斑駁地打下來,看在别人眼裡,就是一番青梅竹馬的動人畫面。尤其是他看見後,撇過來的眼神冷漠又犀利,不過她也知道這是因為自己霸占了他朝向好、面積大、住了十幾年的屋子。
她和江寒燼從那天客廳遇見之後,就再沒有過交際,興許是她沒按時上交保護費。她在學校裡獨來獨往,因為年紀大一些,也同大家沒什麼共同話題,每天中午會找個更僻靜的地方用餐。
躲避人群,卻怎麼也躲不住他的耀眼,他哪怕是在課上睡覺,都是引人注目的。就連他一天怼了誰幾句,都會從同桌的嘴巴傳進她的耳朵裡。
她也是那時候才知道,盡管他嘴上不饒人,卻依然能與大家相處得很好,反觀那些一句話都與他說不上的,才是真正得罪了他,被他記恨的。
那時的她便是。
她從回憶裡抽離,不認為自己剛剛有什麼話說得不對,有什麼能觸怒他的地方,所以步子不自覺頓了一下後,就頭也沒回地繼續往房間走,沒去理會身後人的情緒。
說白了,她也沒資格理會。
梯廂内的男人眼神狠戾,似乎隻想将離去的身影盯穿。
她那話什麼意思?
大方開房給他,是想成全他和關穎是嗎?
關默的電話适時打了進來,鈴聲響得他一陣煩躁,接通後對方卻是一陣沉默。
他現在對姓“關”的沒有任何耐心,語氣不悅:“有話就講。”
關默似乎才知道電話已接通,恍然大悟般“哦”了好幾聲,才道:“你吃火藥啦?語氣這麼沖?”
江寒燼“啧”了一聲,空着的那隻手轉着煙盒:“……”
“棠越呢?他在不在你旁邊?”
“……你要是沒事我就挂了。”
關默知道話扯太遠了,立馬道歉:“诶诶诶,錯了錯了。我有個同學在南城商飛任職,這不是知道我要回國發展嘛,想約我們了解一下我們下一步的研發。”
他抿抿唇,出言提醒:“關默,我們一開始就達成一緻了,不接受别的公司入股。”
研究一旦被幹預,就不那麼容易做自己,甚至還要接受旁人指手畫腳,他們一開始就無法容忍這種情況。
“不是入股,”他頓了一下,“是預定我們的研發,針對他們現在遇到的情況進行解決。南城商飛在國内的底子,我們有目共睹,我認為挺有利于打開我們在國内的知名度的。”
“嗯,行。”難得他不再反駁。
“你同意了?”
“可以試試。”
關默徹底松了一口氣:“那行,那你通知棠越抽空去一趟南城,我剛打他電話,他一直不接。”
他淡聲:“不用了。”
“啊?”
“我在南城。”
電話那頭又安靜了許久,電梯到達一層,他走了出去,經過大堂,有工作人員上來遞過房卡給他:“江先生。”
他瞥了一眼上面的房間号,1056,跟她的房間相隔十萬八千裡,也是難為她煞費苦心。
“多謝你們莊總,不用了。”
說完就邁步往外走。
“你去的話,不會逮着我同學一通輸出吧?”
“你真在南城啊?”關默聽到這段對話,才感覺他好像真的在酒店,“你去南城幹嘛啊?”
靠,真的,很煩。
他心中堵着一口氣:“我有病,滿意了嗎?”
來南城讓自己上火,可不就是有病嗎?
關默十分沒眼力見地笑了:“哈哈哈哈,你終于承認了。”
“……”
莊宥甯一回到房間就收到工作人員發來江寒燼已經離開的消息,捏緊手機,一陣心煩意亂後,才将手機扔在外間,将自己鎖在了套房的主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