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的申城,熱風略帶申江氤氲的濕意。靈秀一路那一帶的空氣被這股濕熱裹挾,甚至略顯滾燙,皆因今日這場開業儀式盛況空前。
寰宇旗下的酒店品牌“繁溪藍庭”就位于靈秀一路,與國内珠寶新秀品牌溫士頓的年度巡展聯袂登場,成為申城初夏高定圈與地産酒店界的雙重焦點。
繁溪藍庭的門前是乳白色紋理石磚,一直從人行道延展至酒店正門,隐隐嵌入淺金色金屬線條,陽光斜照時泛出溫潤光澤,像波光潋滟的溪面。
雖然不設傳統紅毯,但鋪着定制的雲灰色長毯,從旋轉門口鋪陳至香槟接待區。兩側立着六座雕刻感極強的極簡金屬花塔,塔身藏燈,内部鮮花纏繞,選用冰藍繡球、白玫瑰與幹燥銀葉,香氣不顯山露水,卻在空氣中輕輕纏繞。
門前五米處,一塊磨砂金屬銘牌嵌于地面,是酒店的logo:繁溪藍庭。
下面還有一串燙金的英文:The stories begin here.
字體棱角分明,從此都可見格調奢華。
兩側賓客陸續抵達,穿梭其間的是穿墨色制服的門童與迎賓,動作精準、話語低柔,不顯多餘,不落俗套。酒店旋轉門後,是一片淺金色玻璃屏風,倒映出人影錯落。
現場賓客熙熙攘攘,卻有序。各家财經、時尚、生活方式媒體輪番取景,金屬閃光燈不時閃過。
直播窗口的數據在後台瘋狂跳動。
今天溫士頓請了許多有模特,都在娛樂圈裡小有名氣,媒體多半都在那邊,一個又一個采訪炸出來,顯得熱鬧極了。
莊宥甯到時,吸引了一部分人的目光,她穿着黑色的禮服裙,裙擺沒有過多贅餘,幹淨利落,脖頸和手腕也空空,隻是心思巧,在耳垂戴了一副珍珠耳環,色澤明豔。
原本她想什麼都不準備,于茵說太素了,她才找出溫士頓送來的禮物戴上。
即便不是什麼明星模特,也有人愛八卦。見她一人下車,便問起了未婚夫——
“莊總,請問為何選擇讓繁溪藍庭與溫士頓聯合舉行儀式?”
“莊總,今日江總怎麼沒跟您一起來呢?你們真的如傳言那般那麼恩愛嗎?”
“對于您的婚訊,後續再無消息,是不是真的告吹……”
莊宥甯應對公關場景能做到滴水不漏,但對于八卦式的轟炸,還從來沒有過,她以為大家隻會問跟繁溪藍庭相關的問題,但好像人隻要與感情牽扯上,生命中就會隻有感情生活值得探究一般。
她沒應答,怕後續招惹更多問題,好在後她一步到場的是一位娛樂圈大咖,大家的目光自然而然也被吸引過去了。
簡歆跟在她身後,跟她說:“莊總,抱歉,是我沒有預設好今天的提問。”
她沒應答,也沒責怪,腳下的步子邁得大,似乎有什麼急事一般,轉進旋轉門,幹淨的苦橙、溫潤的雪松與冷薄荷就撲面而來,渲灑着高貴卻不張揚的味道。
正好遇到溫士頓的負責人舒爾,舒爾打量了她一眼:“繁溪藍庭,不愧是你帶的項目,比我想象的還幹淨利落。我的人走了一圈,說現場條件比巴黎那邊還穩。”很滿意她至少戴了一副耳環,“感謝莊總青睐。”
“珠寶講究原料和設計,酒店也一樣。”莊宥甯語氣淡卻有鋒,“而且溫士頓足夠有底蘊。”
“一定要互捧到底嗎?”舒爾笑着。
兩人接過服務生遞來的香槟,微微舉杯,輕碰一聲。
整個繁溪藍庭會客大廳都可以說溫士頓的展示區——近五十平的水晶帳篷内部挂滿緞帶與金屬支架,六個玻璃展櫃靜置中央,裡面陳列着高定珠寶:藍鑽、粉鑽、祖母綠,全部是不對外銷售的全球巡展藏品。每一件上面,都鑲嵌了“W”的金絲暗紋。
展廳溫控恒定,空氣中是香槟和鸢尾的混合味道,燈光打在寶石上,一顆一顆地爆出彩虹火。
賓客們望着正中間那件展品,低聲驚歎:
“這好像是溫士頓今夏主打的那件‘Mirage’嗎?……”
“全球首展呢……”
不一會兒,會場的燈光暗下來,于茵終于姗姗來遲,在莊宥甯身邊坐定。
展廳内燈光漸暗,一束主光打在秀台中央。白色T台從展區一側延伸到香槟接待區,寬卻不過兩米。兩側布置極簡,僅鋪設微光金紗與霧銀色底紋,沒一件多餘裝飾,真正的主角是模特身上的珠寶。
秀台上,模特穿着定制禮服,佩戴高珠款走動展示,儀态優雅,舉杯之間光華四溢。每一步,都像踩在節奏上——不快不慢,精準、緻命、美得克制。
于茵坐在第二排,身前就是莊宥甯,俯身過去,輕聲道:“你這酒店都快開出Chanel的氣質來了,要不是你們,還真不知道誰家可以配得上溫士頓的格調。”
莊宥甯沒轉頭,隻盯着台上的模特:“他們也在挑人。”
于茵手裡搖着酒杯,調笑:“正好就挑中寰宇,非常有眼光。你說說你這麼一塊寶,怎麼就被别人撿走了,不能跟我一起孤獨終老呢。”
“我信你想孤獨終老?”她語氣懶淡,卻句句反壓。
于茵怔了一秒,笑出聲:“那還是不了。”
莊宥甯沒接話,隻擡眼看台上模特轉身時那一抹鑽石的折光,喉間仿佛也被那道冷光劃過。
而她眼底,卻悄然浮出另一張臉。
——那個盯着她說出“你是不是又來投懷送抱”的男人。